但那个丫鬟他实在是想不通,那个丫鬟是在他提到自己不是这个身体的人的时候突然动手,难道是觉得他装神弄鬼,所以不能否认他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了。
“姐,你找人换了我,其他人肯定会察觉到不对劲,毕竟不是同一个人了。”
“也许我身上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胎记或者什么什么的。”
“而且我可聪明了,可厉害了,求求你用我吧,别杀我,太疼了。”
尽管他勉强捋清了逻辑,可那止不住的害怕催得眼眶里不知不觉已蓄满了泪水,发出声音也带着哭腔。
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很丢人,换个正常人被杀了三次早精神崩溃了,他还清醒着,已经很不错了。
裴明辞正欲起身的动作一顿,眼神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你是谁?”
门边之人小翠也抬起了头,接收到裴明辞的示意。
下一刻,一阵鸟叫传来。
宿远封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原本还残存的一丝希望也彻底熄灭,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完了。
那个人还没出来,他说早了。
泪水彻底从眼眶里奔涌而出,他也不过就是个刚刚高考完的学生,哪曾经历过这般危险至极、关乎生死的场景。
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揪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还不想这么早死,他才18岁啊,宿远封满心都沉浸在这无尽的绝望之中,压根没察觉到这声鸟叫跟前几次有些不同。
一道全身被黑衣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影闪了进来“主子我一直盯着他,期间没人替换。”
小翠疑惑“难道是吓傻了?”
宿远封泪眼朦胧中,看进来的不是前几次与他身形一致之人,心底隐隐升起希望,他清了清嗓子,强装镇定地开口
“诸位英雄,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种病症,”
“人若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之后,就有可能会分裂出一种和先前完全不一样的人格进行自我保护。”
“人啊,生来便有习性、秉性之分,这习性如同树木之枝干,各有不同走向。”
“平日里行事风格、所思所想皆受其左右,这便是我所说的‘人格’,可以理解为一个人独特的品性风貌,而这分裂出来的人格,是没有先前的全部记忆的,这其实是一种病症,叫做人格分裂。”
“关键在于,它并非完全丧失记忆,毕竟人活于世,多少有些常识傍身,像衣食住行、天地四季之类的基本认知不会丢,可先前经历的诸多具体事宜、复杂人际,却大多没了印象。”
“新奇得很,想必诸位此前从未有所耳闻。这个病似是一本古籍中记载的,我如今这般言行异样、记忆残缺,正是得了此病的缘故。”
“绝非有意蒙骗诸位,实在是身不由己,还望各位英雄明察。”
很好。他这番说辞可谓是用心良苦,既表明了自己没有记忆非常好拿捏,还不用被当成什么不祥的邪祟之物,被那丫鬟不分青红皂白地就给杀了。
他的神色被房中的其他四人尽收眼底,身量较高的丫鬟,小翠和黑影齐齐将目光投向裴明辞。
裴明辞缓缓开口“你怎知我要换你?”声音平静却又透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意味。
宿远封神色一僵,原来他们没忘了他刚才的话。
几人只见宿远封突然摆出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卧榻之上,少年的衣料本就轻软纤薄,此刻更是松松垮垮地挂在他瘦弱的身躯上。
原本灵动的双眸此刻黯淡无光,纤长浓密的眼睫轻颤着下垂,修长的葱白手指紧紧攥着被褥,指节泛白,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
被冷汗侵湿的碎发七零八落地贴在他那张充满少年意气却又透着惨白的脸颊上,愈发显得他柔弱无助,叫人看了心疼。
等待死亡的过程其实更可怕,更何况在这之前宿远封从来没有这么直观的这么多次面对死亡。
但他实在想不出该怎么解释自己率先知道他要换了自己,他的精神已然到了极限,彻底崩溃了,索性就摆烂了。“那你再杀了我吧。”
宿远封绝望地说出这句话,声音里满是疲惫与不甘。
如果老天爷让这一切能再来一次的话,那无论如何,他都得沉住气,一定要等那个人出来之后再开口,绝不能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