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濯平惊得踉跄半步,靴跟磕在草地里。
裴明辞因掀着车帘,露出了半截皓腕。此刻晨风掠过,带着她袖间暗香,竟比烈酒更催人醉意。
裴明辞看了那两匹马一眼,“处理了。”
小翠应:“是。”便自觉下了马车,顺手还拉上了车帘。
众人便瞧见姚濯平进了裴明辞的马车,许久都未出来。
宿远封换好裁剪妥当的衣裳,瞧着姚濯平还未现身,心里好奇得紧,忙不迭凑过去。
待姚濯平出来,宿远封眼巴巴地瞅着他,眼神里满是探究:“咋样,里面啥情况,快跟我说说。”
姚濯平瞧了宿远封一眴,神色复杂,
一方面仍厌恨宿远封,可这事儿又是宿远封提议的,他一时之间心里……矛盾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隼恪挑眉微耸,也有些好奇,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姚濯平别过头,闷声道:“无事。”
只是那悄悄泛红的耳根,却似将他心底的慌乱暴露无遗。
方才……
马车内空间逼仄,姚濯平一坐下,膝盖便不慎碰到裴明辞的裙摆。
瞬间,他触电般弹开,结果……后脑勺‘咚’地撞上车壁。
疼痛反倒让他清醒几分,抬眸时恰见一缕天光穿过车帘,在裴明辞眼睫上碎成细密的银粟。那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之时,他喉结不禁跟着滚动,只能慌忙偏头去看空空如也的马车内壁。
“唤声夫人听听。”裴明辞的声音像浸在冰泉里的玄墨,连吐息都凝着分寸,却惊得他脊背绷直。
姚濯平张口欲言,却觉喉间干涩异常,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关节处常年握剑留下的旧茧。
视线掠过对方微攒的眉峰,这动作像极她指挥作战时被人贸然提问时的不悦,彼时冷若冰霜,此刻却让他心头发热。
“夫。。。夫人。”尾音带着可疑的颤意,惊得他慌忙握拳抵住下唇。
裴明辞忽然倾身过来,发间簪子垂下的绦穗擦过他手背。他浑身僵直,直到冰凉指尖覆上他滚烫的腕脉。
“心跳过速。”裴明辞冷静得像在诊断病症,连呼吸频率都不曾乱过分毫。“再试。”
姚濯平望着两人交叠的衣袖,忽然发现裴明辞今日换了浅碧色衫裙,这颜色倒衬得她眉眼愈发清冽。
不似以往的冷冽风格,是早已专门为这次安城之行准备了吧。
当指尖终于相触时,马车颠簸一瞬,他听见窗外惊雀振翅的声响。
掌心沁出的薄汗将对方手指浸得温热,这温度顺着血脉直窜心口,烫得他几乎要缩回手。
可裴明辞依然从容,甚至有空用另一只手翻开舆图,朱砂笔尖在安城某处画了个规整的圈。
直到下车时,姚濯平仍觉得右手指尖残留着异样酥麻。他望着裴明辞的侧影,忽然注意到她发髻稍有些歪——定是方才马车颠簸所致。
这个发现让他莫名雀跃。
这会儿,单是回想起方才的一切,脸上又泛起热意,赶忙钻进自己马车,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车帘被掀开,裴明辞开口道:“进城后,小叶会武功,小叶,你去前面驾车。”
叶隼恪应了一声,身姿矫健地翻身上车,稳稳握住缰绳。
小翠坐在车内,凑近裴明辞,悄声道:“主上,宿远封又开始了。”
她又想到了小花,便道:“要不,您干脆成全他算了,他天天把您往外推,倒不如遂了他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