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折檀不满:“阿娘,你就不能说点好话。”
“我讲话不好听,周攸说得就好听了?”
周似锦嘲讽起自家侄子毫不嘴软,丝毫没有长辈对小辈的关爱和期待。
“男人啊,嘴上说得再好听也不顶用。”
从温县到洛阳,一路上苏折檀听了不知道多少遍。
“空有皮相,长得再好也没用,一张嘴就是甜言蜜语……”周似锦已经陷入自己的抱怨里。
她早年所托非人,看上了长相俊美的苏父。家里人不同意,又被苏父哄着,一冲动跟着人私奔了。等到真正关起门来过日子,周似锦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便开始嫌苏父不上心,频频吵架。
苏折檀没吭声,等到周似锦说累了,才开口:“难道阿娘给我挑的那些,就是好人了吗?”
周似锦语噎。
“我看也未必。”苏折檀数落起前几个相亲对象,“还只是相看呢,就惦记我嫁妆几何。还有那个姓董的,阿娘你自己都喜欢貌美郎君,怎么给我挑了个长得丑的。”
周似锦被她呛得半会儿没接上话。
“多看几个才知道男人的差别在哪,省得轻而易举被男人哄骗。”周似锦说完,又嘀咕几句,“……不知道是随了谁的性子。”
苏折檀只听清最后那句,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地收拾了桌面的碗匙。
去小厨房的路上,圆脸小女使跟在身后。
苏折檀走得快,她就加快步子;苏折檀倏地停住,小女使险些撞上她。
她抬头,已经到了厨房门口。
“你叫什么名字?”苏折檀问。
“榴、榴红。”女使结结巴巴回答,“石榴的榴,红色的红。”
初来周家时,舅母是拨了几个婢仆给她们的。
仗着在周家待了些年头便拿乔——周似锦在的时候老老实实,周似锦不在就只肯领些院子里的轻便活计。
“刘妈妈回家探亲去了,叫我来替上。”
见苏折檀往盆里添了水,榴红抢着拿过碗匙:“小娘子手上有伤不能碰水,还是我来洗吧。”
她看出苏折檀心情不大好:“小娘子这几日辛苦了,夫人也心疼您。”
苏折檀没吭声,榴红犹豫许久,慢慢道:“其实小娘子熬夜绣香袋这事儿夫人知道……前天夜里那碗杏仁茶,就是夫人让我送去的,还让我别说出去。”
“那你还告诉我。”
榴红急急忙忙解释:“我、我是怕您心里对夫人有了成见……”
苏折檀忍不住笑,长睫轻颤,眉眼盈盈,看得她情不自禁脸红。
“娘子笑我,是我说错了什么吗……”
“不是在笑话你。”苏折檀道,“多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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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苏折檀起得比往常更早些。
榴红端着朝食进来,见她已经在镜前梳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