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霜景的心跳蓦地增速,他甚至来不及想现在自己的表现会不会像是显得急切,到底是担心还是期待?施霜景压根分不出脑容量去想这回事。很快,他听见上楼的脚步声。
施霜景关窗,回到室内,这几十秒里,他内心抓耳挠腮,面上恍若发呆,直到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叩,叩叩。
这敲门方式让人想起不好的回忆。施霜景浑身一僵,本能地想犯倔,上次没开门,这次他还不想开。但他答应过佛子了,佛子也答应他了,不抵抗不挣扎就不会受伤。
施霜景感觉自己整条手臂麻了,他连猫眼都没看,直接打开门。
楼道的声控灯电流不稳,灯光明明灭灭,男人浑身干爽,仿佛不是从雨里来。他比施霜景高些,微微下视,表情冷淡,湖水蓝的眼睛像外国人,因为脸上无甚表情,五官静而美地布局着,声控灯终于是在闪光中爆掉了,变成只有室内的白光扑在男人脸上、身上,整个烘托出他不速之客的身份。施霜景维持着开门的动作,卡顿了。
“这算不算‘正常地过来’?”男人拎起手上的东西,示意施霜景接下。
施霜景终于从恍惚状态中复苏,赶紧接过东西,侧身请佛子进屋。完蛋了,大脑宕机得很厉害。
“拖鞋。”
“我还没有买。”
“鞋柜里有,找出来。”
施霜景将手中的木盒放在桌上,去开鞋柜。果然,鞋柜里有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佛子怎么知道的?
“我下午已经来过了。”
施霜景:“……”你早说不行吗。
这人的突然到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施霜景是适应性超强的体质,他很想装模作样惊讶一下,可他真的提不起情绪。
佛子将头盔放在鞋柜上,俯身换鞋。施霜景还穿着校服,二十岁的高三学生,佛子的打扮却也很年轻,防水夹克和黑色高领衫,牛仔裤和黑靴。不会是逗施霜景吧?施霜景的大脑不仅是宕机,甚至开始跳看不懂的代码。
鬼使神差地,施霜景上前,捏了捏佛子的脸。
这一捏,施霜景愣了,佛子也愣了。
施霜景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他连福利院小孩的脸都很少捏。他找不出原因,他总不能是看见佛子弯腰换鞋就上手了吧?那他到底想捏哪里?他为什么要捏?非要捏不可吗?语言功能呢?哑巴了吗?脸是软的、热的啊,是人。佛子不是鬼吗?他为什么要捏佛子的脸啊?他到底为什么要捏佛子的脸啊?完蛋了。施霜景的程序开始报错。
罗爱曜的正常造访反而让施霜景不正常了。
第19章和谈恋爱的区别是什么
佛子穿拖鞋走进屋内,竟然是对这冒犯一捏假装没发生过。施霜景杵在鞋柜旁,这一刻他比佛子更像客人。
罗爱曜在客厅绕了一小圈,打量各处,施霜景跟上罗爱曜,追问:“你真的是佛子吗?是墙上那位?”
“是。”
“你有头发。”
这句终于冒犯到罗爱曜了,“旁人称呼我‘佛子’,所以我就该秃头?”罗爱曜语气并不好,好像有忍的成分。
“没……我就是觉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是我不了解情况。你要不要喝点什么?”
罗爱曜和施霜景两个人似乎有些撞型——都是面上表情不多的类型。如果施霜景事先不认识罗爱曜,他或许可以更加泰然地寡言少行,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就行。但现在他们有一层包养关系在——老天啊,包养关系又是什么关系?施霜景看电视剧、小说或者刷短视频的经验不足,也就对包养关系的想象力不足,所以做什么都显局促。
“冰箱里有酒,拿出来吧。”罗爱曜终于坐定在沙发上,防水夹克未脱,总给施霜景一种美好的错觉——他说不定晚上会走!
“两个杯子。”罗爱曜补充道。
施霜景说:“你可以喝,我就不喝了,明天要上课。”
“那真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