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闫超压低声音说了三个字。
李卫平听完,握着手机半天没说出话来。
等卡壳的脑子重新转过来,他才问:“有没有可能是重名?”
“不是没这个可能,而且杨艳也只是听姓贾的说而已,房子最后也没过户出去。包括这个姚珊的身份、交易的目的都还有待查证,这是正常的买卖行为还是涉及利益输送、隐蔽行贿,没有更确凿的证据之前,还不能轻易定性。您看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先顺着这个杨艳和姓贾的摸一摸还有没有类似情况吧,包括这个姚珊,查查她是什么人,跟远涛、江邶有什么关系。至于其他的,等我汇报完再说。”
李卫平指示完,挂了电话,正犹豫要不要给宋魁汇报一下这个把他劈了个懵圈的情况,于驰的电话打来了。
一接起来,听筒那边就传来聒噪的人声,于驰的说话声在杂音中有些听不清楚:“局长,那啥,我在医院呢,小董出了点事,我得给你汇报下……”
李卫平心口一突突:“咋了?出啥事了?”
“我俩那会儿赶到二手车市场,里头转了一圈,刚下车走到一半,也不知道从哪儿倒出来个车,一下给小董撞倒了……”
“人呢?人没事吧?”
“撞腿上了,拍片看没伤着骨头,应该就是挫伤和点皮外伤。得亏这小子反应快,不然得被碾车底下去。就是做了一堆检查,耽误到这阵子,车还没顾上扣呢。”
“没事,先顾人,”李卫平稍微松口气,“这司机咋回事,怎么倒车不看人,硬往上撞啊?”
“说是第一次开这车,档位不太熟,挂挡挂错了,一脚油就冲我俩跟前来了。人家态度倒挺好,又是道歉又是帮着送医院的,来垫了个医药费,留了个联系方式才走的。”
“知道你俩是警察?”
“应该不知道,也没聊这茬。”
“行,哪个医院,我过去看看他。”
会正开到半途,李卫平只得先离场。
往医院去的路上,他琢磨来琢磨去,越琢磨越觉得不踏实,不对劲。小董出这事,真就是个意外?为什么这司机早不倒车晚不倒车,就在他俩刚下车来的时候倒?
一下子,李卫平像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似的,心一紧,一把打了掉头就上高速往隗中开。
一路上他大脑一片空白,等一个半小时后赶到地方,果然,那批车已经被拉走了。
冬末初春的下午,北风依旧萧瑟,李卫平却焦灼地满头满身是汗。
在车场里到处找人打听,转了好几圈,来来回回地找了好几趟,最后,他心有不甘却一无所获地停下来,目光空洞地望向停满了破旧二手车的露天停车场,其中空了的那几个车位,似乎本该是停着那几辆奥迪的地方。
下午快下班前,宋魁把何崴喊到办公室,跟他聊了几句工作。
何崴不怎么上心地一一答了,宋魁看他态度抵触,就问:“你知道我今天喊你过来为什么吧?”
“工作嘛,你刚说的我都记着了,回头就往下落实。”
“不光是工作。今天工作先放一边不谈,何崴,我是想以这么多年老朋友的身份劝劝你。”
“老朋友?”他嗤之以鼻地笑了声,“你能是个把我当朋友的?这些年你怕没少在私下里骂我、憎恨我吧?”
“你难道就不骂我了?你我彼此彼此,我看谁也别指摘谁。”
“那既然如此,咱们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跟你自始至终也不是什么朋友,更没有什么交情,就是普通工作关系。我说实话,要不是看鹭鹭的面子,我早都跟你撕破脸了。”
“鹭鹭?”宋魁听这称呼刺耳得很,“鹭鹭也是你叫的?你一个有家有室的人,懂不懂洁身自好这四个字怎么写?”
何崴讥讽地笑声:“你别太荒唐,我跟她打小一起长大的,上学时候我就这么叫她,现在怎么就不能叫了?你再酸再不情愿,这俩字也是我比你先用的。”
宋魁咬了咬后槽牙,忍住一句脏话,强迫自己保持平静。为这么个称呼问题,没必要跟他争执下去,显得两个人都太不成熟。
他没应,何崴接着道:“至于我洁身自好与否,也轮不到你管!”
“我是你上级,你个人作风问题影响党纪建设,怎么就轮不到我管?”
何崴嘴上一点不留情,“哦,刚才还老朋友呢,现在又成我上级了是吧?我说宋魁,你虚不虚伪?”
“好,何崴,我不和你吵。自打我调过来,你跟我是处处不对付、处处不配合,不管咱俩有没有友谊,交情,看在认识这么多年的份上、也看在鹭鹭的份上,我至少是给你留着几分情面,从没在其他领导跟前让你下不来台过吧?”
他表情不屑,但没有反驳。
“你再想想你自己,你给我拍了多少回桌子、摔了几次门?党委会上发脾气,你脾气大得很嘛,我看这局里都快容不下你了!”
“我发火是为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局里?你什么事都不沟通,不按套路来,搁这儿搞独裁统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