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
“阿姐!”
旁边两人同时惊呼,但钟辞仍旧面不改色:“你不会杀我。”
“你怎知我不会杀你!”新云眼眶微红,满眼恨意,“你们这些权贵都该死!”
“但你知道,我与他们不同”钟辞目光沉稳,语气平静,“因为我救了你,还来到了这里。”
新云眼中的泪夺眶而出,冷冷看着她,又侧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另外两人,声音沙哑而凌厉:“你确实和他们不同,可我不是没有被耍过——你们这些权贵,每次都高高在上施舍,但在我真的以为一切有希望时,又毫不留情一脚踹开,然后告诉我,都是戏耍我的……你今日救了我,你明日可能就会杀了我,与其如此,那还不如我先杀了你!”
“阿姐,不要——”那小孩猛地爬起来,扑到新云身上,剑锋偏斜了几分,从钟辞的耳侧划过,削断了几缕青丝。
“小阿灵!”新云怒意正起,就见小小的身子紧紧抱着她的腿,泪眼朦胧,刚到嘴边的狠话又咽回了肚子里,“为什么?”
新灵抽噎着抬头:“阿姐,她是好人,昨天她还让一个大姐姐给了我几两银子。”
“你……”新云又想骂出来,但对上那双真挚的眼睛,话音再度止住。
她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一旁巍然不动的钟辞,冷声道:“我恨裴昌延,是因为他杀了我全家,只留下了我和我妹妹新灵,就是你说的这个小骗子。”
“原来是女孩子。”见她情绪稳定了下来,钟辞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那方才是……?”
“这小家伙看到我留下的记号,找了过来,方才翻窗户的时候摔倒了。”新云揉了揉新灵的脑袋,眉宇间虽有无奈,却温和不少。
随后转头又看向钟辞,目光一冷:“不管如何,这次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若你还有想问的尽快问,下次见面,我还是会提剑杀你!”
钟辞上前一步,她却恍若惊弓之鸟,带着新灵匆忙后退一步,又提起了剑。
“唉……”钟辞叹了一口气,轻轻撇开剑刃,“你是河州本地人吧?”
见对方点头,才继续问道:“我想知道,裴昌延这些年在河州,都干了什么?事无巨细,全都告诉我。”顿了顿,“若你家,有冤屈,你愿意的话,也同我说说吧。”
新云迟疑片刻,但还是点了点头。
“他在河州任职刺史八年,八年间,河州人就从未有过安生日子,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年复一年的沉苛杂税,朝廷不管不问,甚至还是帮凶!刚开始的时候,他没敢太放肆,我阿爹就屡屡劝谏,直到有一次清远王来到河州。”
“那一年,他直接抄了几个官员的家,其中就有我的家……”
“而我曾经求过他放我阿爹一条生路,他答应了,但是要我陪他一晚……可他最后还是把阿爹杀了——!”
新云双目通红,声音嘶哑,从嘴里吐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淬了毒一般,盯着钟辞眼神都多了几分怨恨。小小的新灵听着,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若非清远王,可能我阿爹不会那么早死……但我明白,就算没有清远王,我阿爹也早晚会死在他手上!”
“自从那次之后,他行事作风越发肆无忌惮,也越来越奢靡,这永陵楼就是他耗费几千万两修建的,这楼,四公主你也见到过。除此之外,他在河州各处都给自己置办了宅子,安元郡的宅邸规格更是直逼亲王——不是刺史府,是裴府。”
“而且他每日出行全凭兴致,遇到乞丐,可能会给其万两,让其一夜暴富;不爽时也会抢掠富豪所有钱财,让对方瞬间一无所有。若是有看上的姑娘,便会直接掳走,从未见过第二日还能从裴府出来的……”
似是回忆起什么,新云声线骤冷,“最令人胆寒的,就是他的狗笼。几丈高的笼子,共有七个,里面全部都是一直饿着的烈性犬,但凡有人不听话,就会被直接丢进去,用人肉喂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