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黎民百姓?什么天下苍生?
为什么她没有早些回凤都,回到父皇母后身边?
为什么她要由着性子在凤都伤春悲秋,让父皇母后成日担心?
为什么她不能像小时候那样讨父皇母后欢心,又在回凤都一两月后又匆匆离开他们?
现在……一切都太迟了,说什么都晚了。
忽然,帐子被人打开,渗入一缕天光,营帐外站着一人。
那人胸膛微微起伏,一手撑着门帘,一手挥了挥,让帐中的旁人下去。
他抚平了紊乱的呼吸,如同上次一般,轻步走到她身前,笑着抬手拭去了她脸庞的泪水。
上官伊离看到他,越发难过起来。
皇甫绝凌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案桌上,又兀自找来了伤药和绷带,蹲在她身前,替她包扎。
他低着头,脱下了她的鞋子,道:“你听到的信息不是真的,无影卫已将天楚皇帝和皇后带到了安全的地方,你不必担心。”
“你说的可是真的?”上官伊离绷直了身体,颤声道。
“比真金还真。”皇甫绝凌取出了伤药,“有些疼,你忍着些。”
“你怎么会……啊!”那药滴在伤口上比方才受伤时还疼,生生将她的痛觉找了回来。
皇甫绝凌抓住她的脚腕,凑近小心翼翼地吹了吹,才抬起头道:“还疼么?”
上官伊离双手撑在案桌上,脸颊被他的举止惹得通红,闻言急忙摇了摇头。
皇甫绝凌得意地笑了笑,又低下头去仔细缠起绷带,待一切处理完毕,他才站起来,将她揽入了怀中。
他揉了揉她的头,轻声道:“收到淮安的消息后,我疑心凤都也会出变故,便传信让凤都的无影卫注意皇宫的动向,不曾想还真派上了用场。只是那莫洵与竟敢传出假消息,我怕你伤心,这才快马加鞭赶了过来,却还是晚了一步。”
上官伊离也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腹部,双肩微颤,难受地哭了起来。
她头一回觉得自己自私,竟从未想过他的感受。
他虽与云启皇帝不和,但他毕竟是他父亲,听到云启皇帝身殒而自己却身陷兆丰郡时,他该有多难过啊。
她以为他说没事便是真的没事,可直到今日,她才懂得了他当时的心情。
她明明没有为他做过什么,可这个人,现在抱着她的这个人,却一次次地站在她身边,细心呵护着她,支持着她。
三生有幸,得此良人。
“阿离,”皇甫绝凌轻轻拍着她的背,“我说过我永远会在你身边,所以无论遇到什么,都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这次我就先原谅你,但不准再有下次了。”他叹了口气,“我的心疼死了。”
短时间内听闻了太多信息,情绪大起大伏,上官伊离有些累了,在营帐中小憩了一会儿,皇甫绝凌一直守在她身边,直到她醒来才出去给她拿吃食。
睡了一觉,脑子瞬间清醒了很多,那些想不通的事情也就想明白了。
她的小姨与天楚皇后是姐妹,她的姨父又位高权重,他有什么必要造反么?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怕是受了什么人威胁。
而父皇母后应当是早就知道了此事,也知道无论如何会有这么一天,于是在上官伊泽回京后,才急忙找了由头将他遣出凤都。
至于那背后之人,她如今不需要动脑想都能知道是谁。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地太快太巧合了,荀瑶的手段远远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坐了起来,按了按有些刺痛的太阳穴,唤了营帐外的小将军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