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等羽挽情反应,抬步便向观星司后面走去。
“你读过天书上的故事吗?”
羽挽情只能跟上:“偶尔。”
缇晓娓娓叙述道——
“举凡传说,在漫长的历史中,总会出现一些英雄人物,洪炉界亦然。”
“三尊是开天辟地时便存在的,在阳帝之前,洪炉界的修士并没有那个志气去触犯三尊的神权,甚至打破界限,穿过我们头顶上的星河,去看天外的一切。”
“而轩辕九襄就像是芸芸众生对三尊的反抗,在他称雄的时代,三尊之下,皆无敌手。”
说到这里,她轻轻笑了起来。
“我夫君悄悄和我说过那些不允外传的尘封历史,说阳帝年少时,踹翻过刑天师的铸剑炉、坐过太上侯的龙椅,甚至去烧过死壤母藤的主藤。”
羽挽情诧异不已:“从未听说过……”
“自然,如司闻尊座他们,是不允许这些事公之于众的。”缇晓继续道,“等到阳帝成为我这个境界的第一人时……不,他那时已经可以短暂地借用‘灭虚’修为了。凭着实力,他把一盘散沙的百朝辽疆归于山阳国统治之下,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下一步就是等灭虚之后向三尊发出挑战时,他做了一个决定。”
缇晓停下来,抬头看向天空。
此时的天空,介乎于晨昏交界,星星慢慢随着逐渐弥漫的深蓝闪烁于天幕之上。
“他想去天外看看。”
羽挽情也随之抬头。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学会御剑飞行时,也是朝着天穹进发过,当她发现越是向上,越是如泥牛入海时,回去还问过刑天师。
——师尊,天外到底有什么?为什么我摸不到星河?
澹台烛夜说,天外很凶险,你们不要去想,也不要离开他身边,
羽挽情当时以为那是师尊罕见的关心,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天外有什么?”羽挽情问道。
“这段经历,藏在山阳国的历史里,只有君主能探知。连我父亲也只知道在阳帝回来之后一蹶不振,推翻了所有扩张百朝辽疆、挑战三尊的筹谋。”
缇晓意有所指地望向羽挽情。
“他再也没有执着于成为洪炉界的第四尊主,在上百年间,他或是混迹于凡人之中,或是游历于四海八荒。”
“在阳帝最后一次回来时,和我父亲说,他再也不会离开山阳国,这里是他的家。”
羽挽情压抑着怒气,道:“可我看不出来他以此为家,若真是如此,为何会有那团陨兽之血?又为何会召来火陨天灾毁了山阳国?!”
缇晓道:“你已经见过了,山阳国不灭,邪神就会通过此地入侵到洪炉界,当然,你的海桑国也保不住。”
羽挽情哑然,在来此之前,若外人和她说有邪神这么一回事,她是定然不信的。
“邪神,你是说……”
“对,神决峰顶上,有一个缺口。”缇晓道“就像是一根针扎在纸碗里,邪神从那里进入,而山脚下的山阳国便是他们第一个目标,当山阳国被他们占领,他们才能逐渐入侵其他地界。”
“那三尊怎么……”
“你想问三尊怎么不出手?”缇晓闭上眼,“我所知并不多,但缺口不止一处,三尊应该堵着其他缺口,否则你以为死壤母藤又是怎么会被称作尊主的?”
无论再怎么刻意美化,死壤母藤的邪异是人所共见的,祂被称为三尊之一,本就令人质疑。
“所以。”羽挽情艰涩道,“当年的山阳国没有守住,为了不让邪神扩散,便召来火陨天灾和邪神们鱼死网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啊,我们就站在这个决断的交叉口上。”缇晓道,“邪神们只会污染我们这些修士,让所有的修士退出山阳国,将国度让与凡人,是阳帝想到的,唯一的活路。”
“这怎么可能?”
“是不可能,只要山阳国存在,修士们就会想方设法地进来,占据这里凡人的一切。”缇晓自嘲地笑了笑,“在无数次轮回里,我们试过一切办法,好不容易将所有修士驱离,耗死了所有的邪神,外面的修士却还是杀了进来,把整个国度屠灭了。”
“轮回?”
“阳帝用秘法将彼时的山阳国拓印下来,但凡进入此地的人,他们心中最想见的人便会化身幻影,出现于此地。这一些穷举之变数,就是在为山阳国找寻活路,就如同你之父母,让他们来继承山阳国,这也是一种可能。”
“我不知你说的是真还是假,但已经无用了。”羽挽情心里沉甸甸的,低声道,“事实就是山阳国已毁灭于火陨天灾……如你所言,你们在七百年前已经以山阳国为代价,阻止了……”
说到这里,羽挽情蓦然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