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冽死了,郎主眼看也要一命呼呼,此时朝中大乱,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可以做很多事。我若走了,宇文忠十年心血都将付之东流。”
檀汐对周时雍的拒绝毫不意外,默然片刻,突然问道:“你想让我留下来么?”
周时雍毫不迟疑道:“不想。”
檀汐眯起眼眸看着他,“你不想要个帮手?”
周时雍拒绝的很干脆,“不用。”
檀汐哼道:“真是过河拆桥,当初你是怎么求我帮忙的?”
周时雍如实道:“当初是我错了,很多事情都有意想不到的风险。”浴堂里险些害她丧命,每次想起,他都觉得后怕。
檀汐道:“你可别后悔。”
周时雍垂眸道:“我,不后悔。”
檀汐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窗前。
庭院里春意浓郁,姹紫嫣红,乍一看似也分不清这是在北戎还是大昭。她突然之间生出一些留恋,不是因为这里,而是因为留在这里的人。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吗?”她背对着他,轻声问道。
“回去之后,听你师父的话。”
这种时候还不肯坦白真心,当真是让人气的牙根痒痒,檀汐心里难得生出的伤感和柔情,悉数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一头火气。
她回头瞪了他一眼,“你当我三岁小孩?”
周时雍失笑,“我知道你不会听,否则也不会偷跑出来。”
“还有呢?”檀汐走到他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周时雍微微往后退了一小步,“还有……你可以赶上鹿山的槐花。”
“还有呢?”檀汐目光越发灼人,眸中似有火苗。
“还有,那几样东西,你还给我。”周时雍不知不觉又往后再退了一步,不知为何有点紧张,她今晚的眼神和平素不大一样,璀璨动人,又凌厉嚣张。
“放在丽云堂,你自己去取。”檀汐一巴掌将他推到了贵妃榻上,咬牙道:“周大人这么聪明,不知道我要听什么?”
周时雍躲闪着她的咄咄逼人目光,“你要我说什么?”
檀汐咬着牙,慢慢道:“你自己想啊,什么时候想出来了,我什么时候再走。”
周时雍知道她想要听什么,心里矛盾之极。他想要表白心意,却又担心她听了之后会留下来不肯走,可若是不表白,又担心此去一别,再无机会见面,或者她另嫁他人。
他不舍得放手,却又不能承诺,这种左右为难的痛苦从重逢折磨他到此刻。
“等这边的事了结,我去鹿山找你。”思前想后,他只能这么说。
檀汐追问道:“多久?”
周时雍含糊道:“最快也要等汴京收复。”
“去鹿山之后呢?”檀汐目光又凶又亮,周时雍不敢直视,默然半晌,只是喉结动了动,喉咙像是堵住了,没有了“之后”。
因为他无法预判收复汴京需要几年,所以他不能说出更多承诺让她空等。
檀汐看着他这个隐忍纠结的死样子,明白他心里顾虑,也明白他不会再说出更多,于是往后退开两步,故意道:“周大人你别自作多情了,我才不会在鹿山苦苦等你,有合适的郎君,我就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