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不择路地朝外跑了几步,就不小心踩到了路面上结的薄冰,狠狠地摔了一跤。
此时的雪,已经积了厚厚一层。这一摔,谢知韫直接埋进了雪里。
而他脸上的银边眼镜,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无言地望着那个雪堆里露出来的半截身子,江霁明心头的火气,一下子梗在了喉咙里。
这家伙,真的是谢知韫吗?不会真被什么东西上身了吧。
他直起身子,无情地将人从雪堆里扯了出来,没等谢知韫反应过来,就用羽绒服的帽子蒙住了他的脸。
“唔唔。。。姜明,我喘不过气。。。”
“你刚干嘛呢?胆儿挺大啊。”
好不容易从姜明的手底下挣脱出来,谢知韫憋红了一张脸,一本正经地说:
“刚刚,应该是肾上腺激素分泌过多,导。。。”
“说人话。”
“姜明同学,是我见色起意。”
谢知韫发丝凌乱,嘴唇已经冻得苍白到失去血色,失去眼镜遮挡的琥珀色眼瞳,没有聚焦,只是努力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头一次没有任何计划,也没有考虑一切后果,全凭身体本能,却没想到热血上头的感觉,是如此之好。
江霁明一时无言,再次将帽子盖在了对方的脸上,语气不悦:
“你是蠢蛋吗?”
“如果是,那你会同情我吗?”
“想也别想。”
“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这样做的。啊,姜明同学,我还没放完呢!”
“没收。”
捡起脚边落着的银边眼镜,江霁明没有马上还给谢知韫,而是放进口袋里,拿着手上剩余的仙女棒,扭头就走。
没了眼镜,谢知韫和一个盲人也没区别,尤其是在这种白茫茫一片的雪夜。他只好努力地眯着眼,小心地朝前移动,嘴上讨好:
“姜明同学,你别生气,我有在反省。。。嘶!”
没等他说完,脸上就被架了副眼镜,冰凉的金属镜腿让谢知韫的皮肤上泛起细小的疙瘩。
抬起眼,谢知韫就看见面前的树干离自己的脸只剩几公分。他抚摸了下心口,再次看向那道不紧不慢的蓝色背影。
“姜明,等等我!”
“砰”——
关上门,江霁明一转身,就见江云销坐在餐桌边,捧着已经空掉的碗,缓缓地将脸侧了过来,关心道:
“阿明,你回来了。去洗个。。。”热水澡。最后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就消失在空气中。
此时,房子陷入了莫名的安静。
当然,除了江霁明。
他随手将围巾挂到衣帽架上,脱下身上的羽绒服,拿起桌上摆着的热水,仰头饮尽。
站在他身后的谢知韫若显不安地挪了两步,又在江云销看不出情绪的目光里,猛地顿住了。
他抬起手,清了清嗓子,露出一个自认为标准的笑容:
“你好,姜叔叔。”
餐桌旁的江云销没有回应,只是眯着眼睛,从上到下地打量了一番这个脏兮兮的家伙。
他家阿明,为什么总是随便捡些东西回家?这又让江云销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雪夜。
他是不是该庆幸,这次的人身上没有破个大洞,只是脏得像从沟里刚捞出来的,白色的羽绒服灰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