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小的时候,兰因的父母便将他送到了少林寺学武,顺便在这期间,磨练他的心志。
但每一次武训的时候,老和尚只要找不到兰因,最后准能在大厅的香案下捉到他。
因为小和尚总是喜欢窝在桌脚看经书。
兰因发现自己非常享受阅读的感觉,文字会给他带来别样的宁静。
然而,从那一天起,他发现只要呆在那人的身边,自己就像是沐浴着春风,总会感到无比得安心。
少年高束的黑发,随着他手臂的挥动,在空中扬起飘逸的弧线。
黑色的布带束在他的腰间,那身皎白的武训服将他的身形勾勒得挺拔秀颀。
明明手中握着的,不过是一根简单的竹棍,却好似是一把锋利的宝剑,所过之处,翩若游龙。
许是一时微风起,几簇银杏枝条抖落下大片金箔,飘飘洒洒,将少年的身影遮了大半。
不远处,躲在石桌后头窥视的小和尚,一下子忘记了遮掩。他着急地仰着脖子,努力瞪大眼睛,似是想要于万千金叶中,看清那道白色的人影。
恰在此时,一片扇形的树叶吹到了兰因的面前,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抬起双手,慌张地取下粘在眼皮上的叶,重新睁开眼睛。
这一睁眼,便直直地对上了少年的目光。
他侧着头,长睫微垂,遮了一半幽蓝的瞳。脑后束着的漆黑发尾,被风吹得有几缕落在他淡色的唇畔。
他的手臂贴着后背,翠绿的竹竿衬得他身形癯然,好似一柄尚未出鞘的剑,此时所有的锋芒,都被藏于其中。
那张脸,连最是秾丽的水墨,也无法刻画出一丝一毫。
却如同被碎雪沾湿了眉眼,扫向石桌这边的眼神,带着寒冬的冷。
被发现了。
捂着胸口,兰因狼狈地跌坐在地,一对雪色的耳朵滴血似的红。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
可空,亦是色。
漫不经心地收回目光,江霁明转了转手腕,竹棍在地面扫出一片金色的波浪。
他就说这些日子,为什么总感觉有人在偷偷瞧他,走到哪儿也都像是坠了一条无形的小尾巴。
原来,是那个小和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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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他师父难道不让他学武功?这才要在他这里偷师学艺不成?
啧,真是个小可怜呢。
江霁明将竹棍架在肩膀上,毫无怜悯之心,转身大步离开。
偷他的师,可是要交钱的。
过了些天,江霁明坐在少林寺边的山头,支着下巴,遥遥望着山下。
高楼林立,车水马龙。
这间寺庙,像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
“你一直在走神,是在看什么?”
嗓音稚嫩,带着刻意的镇定和老成,却显得有些滑稽。
闻声,江霁明并未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