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芙只亲了一下伊恩的脸颊,就没再动了,抱着他一直看他。
她的目光和以前一样,无边的清冷里,浮荡着零星的几点温柔。
“你怎么这么瘦了?”
伊恩短暂的灵魂出走,怔怔然,黛芙和记忆里一模一样,他这一个月的自我折磨,心神憔悴,忽然就变得很虚幻,像海平面的泡沫那样消散在阳光里。
他摸了脸上冰凉的唇印,想到以前,大概谈了一年多的时候,第一次被黛芙的冷漠伤到。
那天也是他的生日,想把黛芙介绍给他的好朋友们,除了维德,他身边的人,她一个也不认识。
她晚到了一会儿,看见一屋子陌生人,满地彩带、蛋糕和啤酒,一个巨型泡泡机怼着她脸喷泡泡,当即关门离开。
他当时就有点怕,追出去问她是不是生气了,她甩掉他的手,冷静地说她不喜欢这样。
“你的朋友,我毫无兴趣,你们的游戏在我看来无聊至极,我现在非常后悔,放下完成一半的作业出来参加你们这种无聊的聚会。抱歉,我们的性格实在不合,如果你不能接受,就别再见面了。”
他当时真的很受伤,从来没有人让他这么受伤,朋友们都说,谈恋爱不就为了开心,犯得着把自己搞成这样吗,而且他是个alpha,黛芙现在已经这么冷漠,以后说开了,真的很难有结果。
他有点心灰意冷,短暂离开了一段时间。
整天盯着终端,想象黛芙主动找他,做梦都是黛芙给他发消息,叫他不要走,说她想念他,醒了立刻打开终端,看着空白一片的聊天框发上半天的呆。他像个痴汉一样暗中观察黛芙,她每天坐x11公共列车通勤,有时早一班车,有时晚一班车,总是单肩背着书包,戴一只耳机从同一扇车门出来。
他跟着她走出车站,走过人行步道,进入学校,去她的教室或者图书馆,食堂吃饭,有时候在画室一待就是一整天,对着画板没有表情地啃面包,满是星星的夜幕下离开学校,他跟了她半个月,绝望地发现,黛芙真的不在乎他。
有他在身边,他说一句她答一句,不喜欢在人多的地方牵手,没有他也是很酷地走路,背影潇洒脚步带风。
他受不了了,拦在她回家的路上,未语泪先流,平时挺爱说话的,那个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痴痴望着黛芙,直到她过来握住他的手。
那就和好了,从那以后他知道了,黛芙根本不喜欢他,她不关心他的家人、朋友,不关心他感兴趣的事,也不关心他的心情,是开心还是难过,也许只是比较想要有人陪伴,而他刚好出现。
是他在一厢情愿爱着黛芙,飞蛾扑火地追逐黛芙,他认清这个真相,把姿态一再放低、放低,黛芙是他的信仰和神明,无论她心里怎么想,只要她仍然愿意低眉看向他,他就心满意足。
“伊恩?”
黛芙冰冷的长指抚摸伊恩的脸,抹掉眼角溢出的一点水润,黛芙变得担忧,“伊恩,你怎么了?”
伊恩眨眨酸胀的眼睛回神,眼泪一连串掉下去,被黛芙用手接着。
不想在潜在的情敌面前失态,但是被黛芙这样看着,伊恩完全忍不住,呼吸变得急促,眼前也模糊了一片,只记得黛芙在看他,偏过脸,仰头吸鼻子。
“黛芙小姐?没事吧?”安迪过来询问。
黛芙抱着伊恩略微移了位置,把他的哭脸藏起来,对安迪说:“没事,这是我老公,我跟他说两句话。”边从包里拿出纸巾给伊恩擦眼泪,沾泪的纸巾当成粉扑在伊恩脸上抹匀。
“我知道,伊恩先生没什么事吧,他看起来需要帮助。”
长靴踢踏,薇拉过来“欸欸欸”几声,“人家两夫妻好久没见面,互诉衷情,能有什么事啊,安迪先生,走吧走吧,给我讲讲你怎么拍到那只大马蜂的。”
薇拉拽着还在犹豫的安迪先生走了。
黛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着伊恩低头让她擦泪的样子,暖黄的灯光下,脸颊虽然瘦削,但真的没有瑕疵,一点点毛孔都没有,他没再哭了,脸庞被眼泪浸得潮湿、温润,缀满眼泪的睫毛看起来很重,颤巍巍抬起来,底下是一双泪水洗过的,极为清亮的眼睛,带着情愫,带着委屈。
黛芙在非工作场合一向随心,掐住伊恩的下巴就把他拉下来,咬他嘴唇。
脸色硬邦邦,嘴唇还是软的。
摄影展还没正式开放,空旷无人,亲吻的声音在波纹墙壁和天花板的场馆内回响,安迪和薇拉可能会回来,但是管他呢,谁会指责合法夫妻的亲热。
黛芙抱着伊恩的脖子吻他,心里有一丝丝挣扎,伊恩看起来有点呆,连嘴巴都不会张了,一定是受了什么打击,良心告诉她要停下来,问清楚发生了什么,安慰开解伴侣的情绪,不然他又要哭诉她把他当工具了。
但是受伤的伊恩,看起来真的十分美味,一股没来由的饥饿感席卷了她,让她把伊恩的嘴唇当成糖果,一直亲一直亲。
后来她亲累了,放开伊恩,伊恩更委屈也更乖,嘴唇都被她咬肿了。
她贴着他的嘴唇问:“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