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濯灵从未见过太后王氏,也很少听人提起。崇宣帝的后妃存在感都很弱,那位作风强硬的皇帝甚至在每个子女出生后就把他们与亲生母亲隔开。崇宣死后,其女继位,卢后成为太后,王氏作为太妃搬到了儿子的昌王府颐养,去年又随着儿子回到了皇宫,成为新的太后。
赵濯灵在昌王府教世子郡主读书时没见过王氏,只有几次派人来送吃食给世子郡主,让她知道了这位宠爱孙辈的老妇人。
“赵女史?”
孩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濯灵低头,愣怔一刹,“大王,公主。”
男孩恭恭敬敬地弯腰做叉手礼,“见过贵妃。”
个头小点儿的女孩子躲在兄长身后,被拽出来,“快给贵妃行礼。”
“见过贵妃。”妹妹揖了揖,声音奶声奶气的。
“你们是来给太后请安吗?”赵濯灵笑着问他们。
“是。”
“进去吧,别让太后久等。”
“是。”两个小人快步进殿,身后跟着一大帮仆婢,没有通报,守门宦官眯着笑眼看他们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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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濯灵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中间来了一列宫女传菜进去,应该是朝食,飘着香气,满儿和信儿对了个哀怨的眼神,太后给他们主子的下马威着实够打脸。
大约辰时末,大宫女从殿里走出来,笑容可掬,客客气气地引他们进殿,没有半句废话,也不解释缘由。
赵濯灵前脚还没跨过门槛,就听到义阳公主说:“女史怎么变成贵妃了?”
“休得胡言!”敦厚的女声呵斥她。
被议论的对象如若未闻,莲步轻移,端着身子走到坐榻近前,屈膝向上位行礼,“给太后丶皇后请安。”
低阶宫妃亦向来人行礼,“见过贵妃。”
赵濯灵听见老太太喝了口什么,还有极其细微的咀嚼声。
好不容易等她吃得告一段落,方想起来说一句:“起来吧。”
“是。”赵濯灵的膝盖麻得几无知觉,见左右没有席位,也没人给她上坐垫,她只好就地改成跪坐之姿。
“抬起头来。”
“是。”
太后一眼望见那藕色暗金襦的领口处压着块再眼熟不过的麒麟玉牌,心头一沉。
赵濯灵虽然半敛着眼皮,仍在眼波流转中用馀光观察了周遭。
正前方是太后,五十岁上下,模样周正,穿着褐色绣袍,和京城那些上了年纪的贵妇人没太大区别,多了些威严罢了。
太后左下方是杨皇后及其一子一女,他们是赵濯灵在昌王府的旧识,一年多不见,杨皇后没怎么变,还是菩萨似的娴雅。
他们对面坐着一个艳光四射的美人,没有人能忽略她的存在,赵濯灵知道,那是大名鼎鼎的楚昭仪。
再往下还有两个低阶妃嫔,都是陌生面孔,其中一位虚搂着个男童。
弘业帝还是昌王时便以风流闻名,并因此见弃于崇宣帝,但永定帝表露出禅位意向后,他一夜之间遣散了府中未生育子女的媵姬,以显洗心革面浪子回头的决心。
他子嗣也不多,除了皇后所出的永王和义阳公主,活到序齿的只有一个三岁的小皇子,刚刚封了汝王。
子嗣单薄,是太后的一块心病。
“到祖母这儿来!”王氏放下碗筷,朝两边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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