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
尖锐的鸡鸣打破北京冬天早晨的安宁,林绍成从炉子上端出两碗面,白白面条,青黄的蔬菜铺着黄白相交的蛋,黑褐的麻酱,屋内萦绕着麦香和酱香。
李国荣擦干自己的脸,她眼睛微微眯着,没睡醒的样子。
林绍成放下碗,用手触碰一下碗壁,不烫不热,“赶紧吃,面一会儿凉了,不好吃。”
李国荣搅拌面条,酱汁充分裹满每一根面条,香!
“绍成,你要是去卖面条,肯定能挣很多钱。”
林绍成伸出食指擦拭李国荣的嘴角,放在自己的嘴里,“那一定会亏死,我用的都是上好的五花肉。”
李国荣脸色微红,老夫老妻这样干嘛。
林绍成站到窗前,北风夹着细碎的冰渣狂乱击打在树枝上,北京的冬天是刀,凌冽忉割着一切,不似重川的冬天,密密麻麻的细雨温柔得拍打行人。
“国荣,这是你在北京过得第一个冬天,还是明年开春再做生意吧。”
李国荣放下碗,穿上更厚的外套,“我要挣钱,在家里我要烦死了,你总上班,也不陪我。”
林绍成目光停在书上,他抿着唇,不想让李国荣看见他的神情,停滞很久,才回答道:“那你赶紧收拾,不是说一会儿要去农贸市场还有国营商店,你骑着自行车,我回来时候会把买的三轮车带回来。”
李国荣带上网兜,骑着自行车踏向市场,伸手摆手。
林绍成忍不住担心地说:“路上小心。”
李国荣再次摆手,真是啰啰嗦嗦。
来到农贸市场,年关将近,农贸市场每个摊位上都是人,里面的顾客更是肉贴肉,给5分钱让前面看车子的给她看车子,拿着号码牌,就急匆匆进去。
身穿破旧棉衣的黝黑汉子揣着手,脚底下几只神采熠熠的大公鸡被捆着脚,贼心不死还在偷偷挪动,几个母鸡比较老实母鸡蹲在主人身边。
好几扇猪肉挂在猪肉摊位上,五花肉肥肉总是卖的最贵的最好的,肥肠也卖得可以,老北京卤煮很多北京人爱吃的。
李国荣这些天一直计划,准备卖炸洋芋和钵钵鸡,炸洋芋需要土豆、辣椒面、白糖、食用油。
钵钵鸡最重要的就是汤底,汤底由老母鸡加鸡爪熬制增加鲜味和胶感。
更重要的是里面香料油,需要用菜籽油加热降温,加入均匀混合二荆条朝天椒花椒,八角桂皮草果等各种香料,小火慢炸,把废料捞出,热油分次沖进混合辣椒面花椒面白芝麻的碗里,边冲边搅拌。
再将放凉的鸡汤和香料油融合,加入盐、糖、味精、藤椒油,这样就能做出完美的汤底。
“这多少钱?”李国荣指着那只老母鸡。
“4元一公斤。”那汉子黝黑的脸有点红。
李国荣白眼一翻,双手叉腰,喊道:“国营商店才卖2元一公斤,你这太贵了吧。”
农家老母鸡是比国营商店的一般白羽鸡贵,白羽鸡是速成鸡,现在农家鸡养成时间一般是白羽鸡2到3倍。
那农家汉子小声说:“我这可是老母鸡,不跟商店的鸡一样。”
李国荣接着还价,“人家鸡肉还多呢,你这鸡除了煲汤,剩下没有2两肉。”
那农家汉子没有办法,“3。2一公斤,真的不能少了。”
到自己的心理价位,李国荣点头付钱,又在卖白羽鸡的摊位上用几块钱买到半麻袋的鸡爪。
跟猪肉摊主讨价还价买到上品五花肉,低价购入猪肺猪心,强迫摊主送给她所有的猪筒骨,摊主家今天的狗都没有吃的了。
李国荣到达香料摊子,摊主40来岁,香料一个个在布袋子里面,摆的横平竖直,底下盖着防水布。
“小妹,买点什么?”
李国荣手抓进香料,晒得干干的,没有返潮,猪肉老板确实没有说错,质量不错。
“把所有辣椒给我拿出来。”
摊主看出大主顾,拿出所有辣椒品类,李国荣掌起辣椒就往嘴里面塞,从中挑出需要的两种。
摊主都不敢看她的嘴,忍不住问道:“小妹,你不嫌弃辣?”
李国荣昂起头,“从小就吃辣,都是小意思。”
摊主指着其中一种她需要的辣椒,“这个太辣,需要的人少,没有多少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