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兰拽着她赶紧去赶场,今天要卖挖出来的笋,还要买针头巴脑,国荣本来就起晚,可没有时间浪费。
李国荣攥着钱有些回不过神,手上姐姐攥着自己的手有些刺疼,这是真的回到过去?还是梦境,那她希望这场梦永远不要醒。
赶场赶场,她的脸色忽然变白,她颤抖着问:“今天是几号?”
李国兰说:“逢五,今天是赶场日。”
李国荣尖利喊道:“是几月几号?”
李国兰躲了一下,小妹真是越来越疯,“7月25,快走吧,还有1小时的路程,米豆腐卖完就没有的吃了。”
7月25日,大米饭,赶场,米豆腐,这几个血红的关键词印在她的脑海,她想起来,是那天,今天是爸爸上山替她打猪草,不小心摔下来离世的日子。
她挣脱大姐的手,疯牛一样狂奔。
李国兰在后面大喊:“你去哪里?我去赶场不等你了呀!”李国兰看着小妹风一样的背影,想去追,脚步又停下来,只能独自背着箩筐去集市,小妹真是越来越疯了。
李国荣用她麻秆一样的腿跑山,她记忆中的蒙山,从山脚上铺着沥青路,中间段的山是水泥铺设的,每1km就有一个商店或者民宿,山道可以同时容纳两辆车通过,来来往往都是车,上面的山路被石块一块儿一块儿垒好。
但是此时的山上漫山遍野的都是植树,古树的树根彼此交错拦在路上,路上全是黄泥和青草,阻挡着人类对青山的探索。
“嗯。”一声闷哼,她五尺投地摔在地上,她的布鞋甩飞出去,她顾不上捡起鞋子,疯狂往深山跑,她第一次如此恨这座山,恨家乡的空气,潮湿的空气让她呼吸不畅,崎岖的山路让她无法迅捷地奔跑。
“爸爸,你在哪?”她大声喊着,像是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喊出来。
她停下来,强迫让她已经许久不动的脑子运转,记忆慢慢回笼,她的眼中闪出光亮,李国荣扒开有一人高的青草,终于找到已经快要消失的小路,那是离泉水最近的路。
她扒着树木的根系,脚往上蹬,脸被憋着通红,终于爬上2米的高坡,她趟在溪水中,溪水带走她的另外一只鞋子。
溪流中有着一丝红色,这让她全身发冷,整个腿变得麻痹,远远得在山壁下面好像有人躺着那里,她不敢向前,要是大哥二哥妈妈在身边多好。
冷冰冰的溪水拍打着她的小腿,嘲笑她的懦弱,她狠狠掐了自己手臂内侧,“嘶~”好疼呀,她忍不住出声,一恍惚她想起她拧女儿胳膊时,女儿只是微微皱眉。
终于她的血液往腿上涌动,向前奔跑,真的是爸,他倒在溪水里,脑袋被石头磕破,血液一丝丝向着溪水里面流去,背篓里面的猪草撒满地。
李国荣颤颤巍巍地将手放在爸爸的鼻子下,长舒一口气,还有气,从身上撕下干净的布条紧紧地扎在爸爸的头上,但是血立刻将布条染红。
她环顾四周,挖出紫红色的草,用干净的石头捣烂,敷在爸爸的头上,终于不再流血,在用干净的布条包起。
“爸,醒醒,爸。”
她试图呼唤,但是哪有回应,她一只手放在李强国的腋下,想要把他扶起,但是她现在的力量远远不够。
怎么办?如果下山叫家人,根本来不及,要是有野兽过来爸爸就危险了,她的泪水又一次流下,似乎有什么反光闪到她的眼睛。
是砍刀,背篓的砍刀让她有个想法,她开始砍竹子,用背篓里面的麻绳系成竹筏,将父亲挪到上面捆好,拉着竹筏往下快走,她的汗如雨下,潮湿的空气更显的黏腻,“救命。”
李国荣边走边大呼,希望有人能帮帮忙。
可惜天空不作美,重川总是那么多雨,细细的毛毛雨下,山中的植物受着这场雨的滋润,更加舒展。
却像针一样刺着她的心,她摸摸爸爸的手开始变凉,她只能咬牙坚持往山下走,“救命呀救命呀。”她声嘶力竭喊着。
可是细雨夹杂着雾气让一切都看不清楚,天地好像只剩下她和爸爸2个人。
她感觉好冷,力气也开始衰竭,眼前一阵阵发昏,从昨天晚上跟家里闹矛盾到现在她就开始什么都没吃。
她嘶哑着发出呼喊:“救命呀救命呀,谁来救救我。”
绝望的呼喊回响在整个蒙山。
“哞~~~”一声牛叫让李国荣回过神。
她拉着竹筏快速往山下跑着,前面有牛车,她爸爸有救了,她的人生可以重来,大姐不会为让大哥二哥结婚草草嫁给一个精神病,早早离婚,她也可以等待初恋当兵回来娶她。
身穿蓑衣的人驾着牛车急匆匆地赶来,发现竹筏上的伤员,赶紧把李强国放在牛车上,李国荣紧紧抱在怀中,不让爸爸体温流失。
李国荣已经精疲力尽,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