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鞭破空的尖啸刺入耳膜的瞬间,林一白猛地睁开了眼睛。
“啪!”
鞭梢撕裂皮肉的闷响带着血沫在密闭的地牢中炸开,温热而又黏腻的液体溅在眼皮上,浓郁的铁锈味熏得她一时愣了神,恍惚间竟分不清这腥甜的气息究竟是真实还是幻觉。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察觉到面前似乎有什么东西。视线逐渐聚焦的刹那,一名浑身浴血的少年赫然映入眼帘——只见他上身赤裸,被粗重的铁链呈“大”字形悬吊在刑架上。苍白如纸的肌肤上布满纵横交错的鞭痕,最新的一道从左肩斜贯至右腰,皮肉狰狞地外翻着,汩汩鲜血顺着肌理纹路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一片暗红的沼泽。
少年悄无声息地低垂着头,凌乱的黑发遮住了他的面容,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林一白只不过一普普通通的女大,何曾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眼见她面色一白,就要尖叫出声,可就在这时,却有一道谄媚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少宗主,还差九鞭,才能让这药人筋脉尽开,令虫母顺利着床呢。”
她未料背后有人,闻声一惊,慌忙转过头去,却见她身后竟悄声立着一名圆脸侍女,双手捧着一只白玉碗,其内盛着某种泛着幽光的诡异液体,在此刻幽黑的光线中忽明忽暗,如同某种活物在呼吸一般。
她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眼中尽是戒备与恐惧——她明明方才还躺在宿舍床上看小说,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么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再一低头,发现自己身上已于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繁复精致的古装,袖口绣着诡异的暗纹,衣料触感冰凉滑腻。
这衣服又是哪儿来的?
是梦吗?想到这里,她心一横,抬手就朝自己指尖狠狠掐去,可她被自己直掐得龇牙咧嘴,也没有半点快要“醒来”的征兆;反倒是那缭绕在她鼻端的血腥气,竟在此时变得愈发凝实了三分!
想到那竟都是真的血,林一白终于忍受不住,侧身扶墙开始干呕起来。
“少宗主可是疲了?”那侍女见她面容苍白,还以为她脱力,连忙上前一步替她顺背,“无妨,待这药人将药力吸收完毕,少宗主再继续也不迟,本教的‘万虫引’——”
“万虫引?”林一白闻声表情一木,大脑在一瞬间如同宕机了一般,反应过来后连忙反手抓住那丫鬟的手,失声道,“你说这是万虫引?难道这里是……‘薄灯宗’?”
丫鬟吃痛,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莫名:“正、正是,少宗主。。。。。”
林一白表情愕然地松开丫鬟的手,尔后竟是两脚一软,不受控制地顺着身后岩壁滑落下去。
“药人、万虫引、薄灯宗,还有少宗主。。。。。。”
难怪她从睁眼那一刻起,便觉身前这一幕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如今听这侍女所言,她哪里还想不起来——
这分明正是她昨晚熬夜追的那本《仙出堕山》里的设定!
难道、难道。。。。。。
她浑身发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穿书了?!
甚至还穿成了书里那个和她同名同姓、死状凄惨的炮灰反派!
原著中的“林一白”,是薄灯宗宗主之女,仗着父亲宠爱无恶不作,尤其喜欢折磨宗门抓来的“药人”,男主便是其中之一。她作为初登场的路人反派,作天作地、蠢钝如猪,尔后也是顺理成章地没过几章便被男主设计喂了妖魔。。。。。。
想到这里,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脑海中不由闪过原著中对“林一白”那惨死场面的描写——
【中晏不见智计,滚落至食煞魔身前,受尽凌迟之刑,片成九百九十九片人脍后,亲眼目睹四肢被恶鬼啃食。。。。。。死状凄惨,终自食恶果。】
初时她自恃戏外人,只以读者身份冷眼旁观这个角色的惨死,甚至拍手称快;可当命运残忍地将她推入这个躯壳,那些文字描写突然变成了即将降临的真实噩梦。
接下来,她又要如何自处?
侍女见她面色惨白,不禁怯声道:“少宗主,可要奴婢。。。。。。”
“林一白,如果我是林一白——”哪知林一白竟在下一刻猛然抬起头来,带着万分焦急道,“那男主呢?晏不见、晏不见在哪里?!”
要知道,林一白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得罪了晏不见。可如今,或许。。。或许一切还有转机?如果男主尚未落入薄灯宗之手,如果那些酷刑还未开始。。。。。。
可谁知心中微弱的希望火苗才刚刚窜起,不过转瞬,便被吹灭了。
林一白呆呆地看着身前之景,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一般,再也发不出一个音来。
一阵阴风在此时灌入地牢,吹动了刑架上少年垂落的黑发。也就在那发丝扬起的一瞬,林一白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的脸——布满污血,可眉眼却依旧俊秀无匹。。。。。。而一道寸余长的暗红色胎记,赫然正横在他右眼尾处!
其形如一柄出鞘利剑,剑尖直指太阳穴,此刻因鞭伤高热,竟隐隐泛着血光,仿佛有生命般随着他的呼吸明灭。
“剑胎印痕……”
她脑中闪过原著描写:【晏不见眼尾生来带一柄小剑血痕,天下剑器见之皆鸣,正是其天生剑骨的证明——】
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少年,正是《不见仙尊》的男主,未来会血洗薄灯宗的气运之子——晏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