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昭阳王殿下打马前行,清俊如琼林玉树,只是偷偷瞧着他的侧脸,苏晚月便升起新娘子特有的羞赧。
可是那时的昭阳王殿下,却不知想些什么,从未回过头。
苏晚月想,洞房中,她红着脸回答喜娘生的那刻,若知道日后生了孩子,被萧景渊的仪卫拖去给新纳的侧室磕头赔罪时,还会不会说出那个字。
“她害了我的孩子,凭什么叫我去认错,我不去!”她那时被发跣足,挥舞着带有尖刺的烛台,状若疯癫,唇上还带着因刚生产完毫无血色的苍白。
当初倾慕的风姿博雅的少年,此刻面色沉的能凝出水:“那明明是你没有照看好孩子,凝儿说了,她只是路过湖边,孩子落水与她有什么干系?!你因为自己的过错,害了她小产也丢了孩子。苏晚月,你知不知道你有多恶毒!”
“她娘家是尚书左仆射府,那是大楚的首相!如今正是立储君关键时刻,你害她没了孩子,你有为昭阳王府和你永宁侯府考虑吗?”
萧景渊眼睛里面也布满了血丝,连日的公务与后宅琐事纠缠令他十分厌恶再谈论下去:“你哪有出嫁前半分的德行贤淑!看来从前全是矫饰,再这般凶蛮恶妒,不如自请滚回去永宁侯府。”说罢,转身拂袖便走。
苏晚月立马就慌了神,哀哀的从身后抱住萧景渊腰身,“夫君,我的错,我也是病糊涂了,你看我常年卧床,头疼欲裂,我也是一时心急才伤了侧妃妹妹。不要…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萧景渊脚步停了一下,片刻后,伸手掰开腰间白到几近透明的指节,“养你们这些侍卫干什么的,没听明白吗?还不带着王妃去给侧妃赔礼?”
苏晚月如同死狗一般,毫无尊严的被拖到柳凝心房中,被按着屈辱磕下了头。
第二个孩子死的时候,苏晚月目光空洞,如同死人一样躺在地上,萧景渊难得耐住性子的哄劝她:“月儿,要向前看,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他连自称本王也忘了,只是柔声,用她曾经痴迷倾醉的低沉嗓音哄她,紧紧抱着她,去亲吻她的唇、她的脸颊、她的眼睛以及她的泪水,“我们还会有孩子的,不要伤心了。我们生的孩子,会是我萧景渊的嫡子,他会是我的储君,大楚将来的主人。”
苏晚月一把推开他,笑的肩膀都在颤抖:“萧景渊,你是还会有孩子,可不会跟我有了。”
她一下又变得哀愁起来,“我的孩子已经死了,他死的好惨啊,嘘——听,风声里面,是他的哭声…他在哭父亲不爱他,他活着有什么意义!害他的人,也当死!”苏晚月眼神慢慢变得狠厉起来,“我的孩子死了,你怎么还活着?你该死,你应当下去,给我的孩子赔罪!”
她猛地扑过去,坐在萧景渊身上,不知哪里来的一把力气,死死掐住萧景渊,直至他脸色都慢慢涨红起来。
“苏晚月,你疯了!”昭阳王废了好大劲,才挣开那双手,将苏晚月反压制身下,他也是发了狠,眼神一片幽寂,“你说我们俩不会有孩子了?不,我们俩不仅会有第三个孩子,还会有第四个、第五个!”
他解下腰带,将苏晚月双手缠绕反缚于背,接着低下头,以唇去解苏晚月的腰带。
“萧景渊,你不是人!”苏晚月几近绝望,她疯狂挣扎,却被死死压在地上。鸦发散开,胭脂晕红,肤露生津。
苏晚月如同一只濒死的兽类,声音破碎不成语:“萧景渊,你没有心。”
“我恨你,你这个畜生。”
“我是你的妻子啊!是你明媒正娶,过了册封的妻子啊!”
车厢壁被咚的一声被敲响,一下将回忆中的苏晚月惊醒,她擦掉眼下的泪水,又惊又怒:“萧景渊,你是真的疯了!”
原是萧景渊拨着马头,又一次过来与厌翟车齐平,毫不顾忌的敲了下车厢壁。
“你信有前世今生吗?”他问。
不等苏晚月回答,他又立马自顾自的道:“我这些日子好像做了一个梦,梦中你我是夫妻,你我相敬如宾,那时你温顺和婉,是我心目中想象的最美好的女子模样。”
他蓦的又笑出声,“梦里大婚场面,就跟如今情形一样,只不过如今你嫁的是靖王。”他轻飘飘的说,“不过有什么区别呢?终究都是我代劳。你嫁给的是个快要病死的疯子,终日昏迷如同活死人,跟守寡没什么分别。”
“承认吧苏晚月,你心里有我,为了气我,嫁给了一个活死人,何苦呢?你有没有考虑过将来我那兄长死后,你一个没有子息的新寡,该如何在这波云诡谲的西京城立足下去?”
“虽然你算计我,但我不怪你。你我本就是一样的人。”
萧景渊露出不同以往的快意笑容:“一样的恶鬼,就应当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永堕阎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