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省得。”萧景渊牙齿咬得咯咯响。
苏晚月款款向沈氏及各位婶母行礼:“既已真相大白,晚月便告退了。”见好就收,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十分不易,再进一步会把人逼急了,只能徐徐图之。
她向外走去,经过院外被打的皮开肉绽的丹杏身边时,略略停下了脚步。
丹杏背后那轮鲜红色的气旋慢慢从中心开始扩散出丝丝缕缕的黑色,直到黑气占据泰半位置,气旋也随之停止了转动。
——红气如珊瑚枝者,三日内得财帛;赤气若鸡冠张者,九日当见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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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圣人不日将要大赦天下,还要替靖王娶妻。”
“大惊小怪,这些年圣人圣体违和,哪年不大赦天下,要我说,这都是为以前做下的杀孽在赎罪呐。”
“不过靖王是谁,似乎从未在西京听过这号人物?”
“那是圣人给的封号,若要讲另一个名,你怕是吓一跳嘞,他就是……”
“什么,先太祖的……那他不就是——他不是早传疯病死了吗?!”
“这谁知道呢,之前有传没疯,还传圣人要还位于他,没多久见真疯上了西京御街,纵马杀人,血染遍了整条御街,百个禁卫军,无一人敢近身,恁个吓人。后来又说病死了,这会冒出来娶妻,真真假假,谁说得好。”
“这样一个可怕的疯子,哪家的爹娘肯把自个的心肝宝贝送过去?只怕避开都来不及。”
紧闭的门扉从内打开,守在两侧闲聊的两个婆子立刻警惕站起,两个婆子身材魁梧,膀硕腰圆,一左一右,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左边的说:“大娘子这是要做什么?想要采买跟奴婢说便可,夫人吩咐了,要让你待在房里好生休养。”
右边的讲:“识趣的我们还能叫你声大娘子,你要是不识抬举,别怪老娘耳刮子不认人。”
苏晚月抿了抿唇,一言不发,退了回去。门砰的一声合上,连门框上的灰尘都弹震纷纷抖下。
那两婆子嚇了一跳,在门外骂骂咧咧。
门内,苏晚月沿着门背缓缓抱膝坐下。
她果然还是太高估他们的道德水准了。
那天撞破萧景渊和苏清瑶奸情后,即使自己自证了清白,第二日自己马上就被软禁在房中,别说什么悔婚书,她连一句道歉都未曾听到。
永宁侯府,已经不惮在苏晚月面前戳破身世之异。
这一世,即使摆脱了萧景渊,她也终究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如若萧景渊最后用五不娶的理由悔婚,那么她对于永宁侯府来说,就是一个折了价的货物,沽不上一个好人家。还是要沦落到被摆布的宿命,只怕下场比死在昭阳王府好不到哪去。
外面两个婆子又在聊起靖王。
“去年靖王王俸银车送到西京,你是没瞧见,那阵仗,几十辆大车驶过,千匹绢万贯财,老娘我这辈子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奇珍异宝哩。”
“哎我就奇怪了,这大楚不是不立藩王吗,怎么靖王还有王俸?”
“你怎么这也不知,因圣人感念先太祖德化四夷,又加上这靖王身份又……所以给了他独一份的尊荣和封地,还准养着上万的兵马哩,真真是富贵显赫。”
“依我看也就是做做样子,这靖王没有子嗣,传言重病将死若是真的,也没几天活头,最后一死,什么好东西也回到了上面,他们可劲的大手笔赏赐,说到底最后也不过左兜转到了右兜。”
苏晚月眼睫微动,他们说的这个靖王,前世似乎自己短暂清醒的时间有过耳闻,是位短寿的藩王,在自己嫁去昭阳王府半年不到的时间,便撒手人寰,封地也确实因为没有亲眷继承,被收归国库。
她突然想到什么,猛地站起。
门又一次被打开了,两个婆子不耐烦:“怎么,给脸不要脸——大、大娘子,你别过激,有什么咱们好好说。”
一张碎瓷片紧紧被按在修长的脖颈上,嫣红的鲜血从白皙的脖子汩汩流下,“若我死了,侯府少了个可以与高门大户结亲的娘子,你们只怕也是个死。”苏晚月抬高下巴,力使眼泪不要脱离眼眶流下。
“去告诉永宁侯,就说我苏晚月,愿意嫁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