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总最近还在忙海外市场吗……”
陆蕴泽并不关心他们的问题,视线随意地扫过这群人,与站在人群最后的洛迦南不期而遇。
如果眼神有实质,这一刻空气中恐怕带着电光。
可一切是那么隐蔽,两人视线重叠交错又很快各自移开,收回眼神时他的眼底带着难以察觉的不满,嘴角微抿。
像是对她的存在感到厌恶。
只因为这个表情,洛迦南的心便从不可控制的剧烈跳动迅速跌落谷底。
她扯了扯唇角,习惯性地想用笑容掩饰,却发现在这种时刻,连笑都是奢侈。
她转念一想又呼出一口气,松了松身上的劲。
罢了,陆蕴泽什么时候对她满意过呢?
她只是没想到,过了6年,自己还是毫无长进,依然在期待一些莫须有的东西。
——
洛迦南生命中的很多个第一次都发生在6年前,第一次坐高铁,第一次来北京,以及第一次见到陆蕴泽。
那时她还不知道自己会和陆蕴泽纠缠不休。
她手里推着妈妈出门前给她买的行李箱,站在陆氏集团的地下室,等陆家的司机来接。
陆叔叔说从此以后她就要留在陆家生活了。
洛迦南想问他,那妈妈呢?
可是看着陆叔叔充满威严的脸,已经16岁的女孩知道有些事大人不说,便是一种态度。
对于寄人篱下这件事,洛迦南并不陌生,她前16年也过着这样的生活,非要类比,现在不过是小寄居蟹从一个壳搬到了另一个壳。
她很早就意识到自己的父母与他人不同,爸爸在她出生那年因为意外去世,妈妈……
别人都说洛迦南的妈妈洛清河是疯子。
因为如果不是疯子,谁会抛下自己的女儿满世界流浪。
但语文老师说妈妈是作家,旅行作家,还说她的文笔很好,送了洛迦南一本洛清河出版的小说集。
那本叫《迦南》的小说集已经被她翻到卷边,现在正安睡在行李箱里。
虽然从来没有抚养过孩子,但洛清河对女儿也不能算完全无视,她把洛迦南放在自己的弟弟家,和外甥们一起长大,每年都会给弟弟汇款作为女儿的生活费。
迦南不知道这笔钱是多少,舅舅舅妈从未不提,只絮絮叨叨地说着多养她这张嘴要掏多少钱,以此要求迦南劳作。
住在舅舅家,她要负责洗衣洗碗,给一家人做菜,还要照顾年幼的外甥。
迦南有一个款式很旧的老年机,妈妈偶尔会给她打电话,但她不能主动联系妈妈。
因为妈妈也许正在非洲看象群迁移,或者在太平洋岛屿上浮潜。
早些年她还会和妈妈说不想住在舅舅家,但看到妈妈为难的表情,懂得察言观色的她已经知道,自己没得选。
这次妈妈带他来北京,是因为舅舅克扣了她报名艺考培训的钱。
妈妈和陆叔叔是什么关系?
迦南不知道,妈妈没有解释过。
——
洛迦南小心翼翼的坐上陆家的商务车,对正从后视镜里看她的司机扬起一个礼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