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妙虽被他这通发火弄的面色不好,但也很快反应过来“是,王上,是臣妾多言了,臣妾这便下去为期儿准备”
山期见她要走,也给她行礼“悯怜恭送母后”
她点头“期儿,你且安心与你父王说说话,母后这便去为你打点好一切”
她路过的时候香气扑鼻,是山式王族最喜爱熏的沉香。
山期不喜此味,却还是温柔的对着清妙一笑“悯怜多谢母后,让母后费心了”
这么一副母慈子孝的画面,在这温暖的暖亭午时,是多么惬意啊。
但山期明白,定是有些话父王不便让妙王后听到,只能随意打发她下去去办事。
心中却预感不妙,怪不得几日总是烦躁心慌,想来父王要说的,定是事关重大,且足以改变她这一生。
等清妙走出了暖亭,外面传来恭送的声音后,山止这打发走了暖亭内的侍女内官们。
此时只剩下他们父女二人,他给自己斟了杯酒,饮尽,这才起身。
他看着暖亭外低垂的玉拂柳,风吹动着它们划破安静的湖面,将原本倒映的精美画面打的支离破碎。
“悯怜,你可知……”
山期低着眉眼,预备听着父王的教诲与指点。
她这会儿才感觉到亭内暖意渐升,帷幔层层飘动,珠石映衬出点点光斑,原本寒冷的风也带着些温意。
“此番去不周山,你务必要入选……”
她闻言有些不解,抬眼看了看山止的背影。
父王此言何意?是知道自己并不愿入选不周山?
可他少有这么直接的命令,大多都是委婉的要求,然后让自己顺从的答应。
而今她也依然恭敬的回答“是,父王,悯怜已知晓”
山止扶着栏杆,亭内的朱栏玉砌,宝石相缀,湖中的睡莲未曾挣开花苞,却已经是花骨朵与枝干交缠。
他突然想起山期幼时的模样。
她那时并不像现在这般温顺恭和。
总是带着稚气的叫他父亲,父亲……
笑着跑着让自己抱,然后任性撒娇,要这要那,是整个山式王室最得宠的宝贝。
对于她的要求,自己也是无有不依的,哪怕她有时还会不讲道理的让自己不去上朝,只为留下来陪着她荡秋千玩耍。
她那时住还在她母亲的辰恪殿处……
也许她都不知道,辰恪,便是沉珂的同音,她母亲的字。
后来她长大了些,按祖制,需要分殿居住。
她也总爱偷跑到勤政殿来陪着自己批阅玉书,但调皮捣蛋的时候居多,常在龙纹椅中拉着自己的衣袖,咂巴着嘴,睡的香。
也时常在大晚上,悄悄跑到辰恪殿去,让她母亲陪着,缠着闹着要沉珂讲故事,才可老实的入睡。
天真可爱极了。
天之骄女四字并不能形容她那时候的无忧无虑。
而如今,辰恪殿里住着妙王后,她曾经的宝钦殿也已经属于聿儿了。
这一切,他都是知道的,可已经无路可退了。
山式如今这状况,让他头疼。
他从前并未想到会如此。
这便是天谴吧。
为他曾经的猖狂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