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对我们姐妹恩重如山,照顾得无所不至,只是我还有非常重要之事待办,故而不能久居此地了。我也不是想着要回家,因为……因为我已经没有家了。”
“请小姐恕湛冒昧,小姐言道没有家了,不知小姐的双亲……,是何等重要之事,非要小姐这么弱小的一个女孩儿家亲自去办?”夏侯湛的眉宇间聚满了愁闷和疑云。
“父母都已不在了,以致无家可归,我只是想去寻得高人拜师习武。”听到夏侯湛问起自己的父母,墨菡的心又开始阵阵绞痛不止。
“请小姐恕湛不知之过,徒然引得小姐伤怀,未知小姐可还有其他亲人?”
“只还有一个弟弟,生死不知、下落不明。”
夏侯湛闻言,目光中溢满了同情,看向可怜的墨菡,心中禁不住一阵莫名的感伤,“寒儿小姐,湛虽然学艺不精,但自问武功也还算不错,不知可否教习小姐一二,那日在谯县,见小姐出手迅疾,似颇有些功底,未知小姐一心要去习武,是为了强身还是另有缘故?”
墨菡觉得自己不能再往下说了,自己誓要复仇的心事,她不想让除了金若以外的任何一个人知晓。眼看着一切都已如薄纸一般,很快就要被夏侯湛点通之际,墨菡慌忙顿住,收回了话题,“只是为了强身而已。”
“既然小姐只是为了强身,如今大雪封路,天寒地冻,小姐和金若皆是如此柔弱的女孩子,怎可再继续出外冒险?湛虽不才,可暂且和小姐一起切磋切磋武艺,小姐只管在此久住,有湛为小姐分忧解愁,事事都可安然无恙,小姐若是离开县府,湛的心定会昼夜难安!”夏侯湛话语委婉,合乎情顺乎理,令墨菡一时间还真的不好再强行推辞,也似乎再难找到任何合理的理由和托辞,来拒绝夏侯湛的一片真诚。
金若作为一个旁观者,听着夏侯湛字字句句皆饱含真意,用情之深、用心之苦,早已溢于言表,都不由得内心深处跟着感动非常、感慨万千。怎奈遗憾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姐墨菡早已心有所属。
而墨菡也非草木,本就是一个多愁善感,心思细腻的女孩子,又岂能丝毫不被夏侯湛的脉脉真情所打动,低头移目,稍微思考了一会儿后,墨菡才终于抬起头,再次看向夏侯湛,“那么就依公子,等寒冬过去,我再做打算吧,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太打扰公子了,公子日常公务那么繁忙,还要为我烦心……恳望公子闲暇之余能多多教授我武艺,不吝赐教。”
“那是自然!湛自当竭尽全力教习小姐!”夏侯湛听闻墨菡同意了,当即就眉间蕴笑、口畔飞花,一阵阵乐不可支、喜形于色。
之后的每一日,卯时刚到,日影初露之时,夏侯湛就会早早地起身,来至后园,唤上墨菡,到他所住的院中一处开阔的场地上,教墨菡练习宝剑的剑法和大刀的刀法。偶尔,他也会带着墨菡双双骑马,出了许昌城,到郊外的旷野上,教习墨菡精湛的马术,练习百步穿杨,研习飞镖百发百中的诀窍和技艺。
墨菡总是心无旁骛、异常用心地学,夏侯湛更是毫无保留、异常用心地教。练武之时,二人俱是一身短衣打扮:夏侯湛全身一片湛蓝,头束蓝色公子巾,腰系蓝色丝绦,足下软底洒靴,潇洒俊逸、玉树临风。墨菡则是身着徐大娘特意为她赶做的一身月白色件套,头包红色巾帕,腰系红色锦带,足下也是一双软底洒鞋,鞋前端各一只红色的绒球,伴着她步态的舞动而舞动,纤纤细腰、袅袅倩影,随着她一招一式的跃动而跃动……
夏侯湛眼中的墨菡是极致完美的,秀外慧中,超长的聪明。无论多难多复杂的招式,只要他一点拨,墨菡马上就能领会,而且很快就能练得有模有样,进而全部掌握。同时,夏侯湛似乎也能隐隐地感觉出,墨菡习武的目的,应该不只是为了强身健体这么简单,因为她学得非常狠,再苦再累都毫无怨言,练到极其狠辣的招式时,墨菡那如盈盈秋水般的秀目之中,还经常会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杀气。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冰天雪地、寒风烈烈的冬仨月,就这样在墨菡的勤学苦练中和夏侯湛的潜心教习间悄然溜走。
岁月流走了光阴,情谊却陶醉了心田。在与夏侯湛与日俱增的交往中,墨菡越来越多地体会到了、感受到了,也渐渐地接受了夏侯湛对她的好。夏侯湛对她的关怀与眷顾,细如发丝、事无巨细,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夏侯家的刀法乃是家族绝学,是征西将军夏侯渊遗留给后代子孙的无尽财富。年纪轻轻的夏侯湛虽然还不曾上过战场,但他精湛的刀法和箭无虚发的弓术,如若有朝一日征战沙场,也必将是一位骁勇善战,难遇敌手的将才。
夏侯湛倾其所学,一点一滴、循序渐进地教授墨菡,朝夕相处、言传身教之间,令墨菡越来越觉得,夏侯湛仿佛已经成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若哪一日没有听到他那关切、温柔的声音,没有看到他那俊伟、挺拔的身影,墨菡就会觉得自己突然间像是少了点儿什么,柔思一缕无处安放,整个人都会变得没着没落的。
“寒儿,我今日收到父亲从淮南来的家书,父亲在家书中言说,今年元日之前,他和我的母亲还有妹妹将一同来到许昌看我,并且会全家人一起在许昌迎接新年,庆祝元日。”这日傍晚,夏侯湛一回到县衙后园,就直接兴冲冲地来至在了墨菡的房中,满面喜气洋洋地向墨菡诉说着,他认为绝好的消息,“我想让我的父亲和母亲都见见你,和你认识一下。”
墨菡听闻到这个消息,心内“咯噔”一下,惊住了,这是她内心里最不想面对、也最不想确定的事情,“公子,在你的父亲母亲来许昌之前,能否同意我离开呢?”墨菡小声地说完后,不敢抬眼看夏侯湛的反应。
“为什么?寒儿,我们已然在一起相处三月有余,难道你看不懂我的心吗?为何还会说出要离开的话?”夏侯湛一双黑眸,情深意切又疑惑重重地看向墨菡。
“公子,我……我还没有想好,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你的父亲母亲。”墨菡依旧低着头,微声言道。
“寒儿,你抬头看着我,我要对你说,我夏侯湛此生非你不娶!你明白吗?”夏侯湛的面上,因为情绪的蓦然冲动而变得通红通红。
“可是我,我还不知道,还不确定……”墨菡的一张如花秀脸,顺然间便腾起了阵阵的潮红,口中喃喃地支吾道。
“寒儿,你为何不能确定?难道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够好,不能让你满意吗?”
“不,不是的,我……”
余晖朦胧的屋中,一直站在墨菡身后不言不语的金若,见此情形,赶忙悄悄地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沿着青石小径,去隔壁院子串门儿找徐大娘去了,刻意地躲开了。
夏侯湛见金若走开了,他便又往墨菡的身前移近了几步,“寒儿,你为何不敢看我,为何不敢确定你对我的感情?”
“公子,我……我如今孤苦一人,无论怎样,都是配不上公子的。”
“我说你配得上,你就配得上,寒儿,我不管你是何等出身,富贵贫贱,我只知此生,我认定了你,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改变我,包括我的父母,所以你大可不必在意他们的看法,只消同他们认识一下就好,在太守府,湛一向是唯我独尊,更何况如今我已长大成人,我自己的事,当然要由我自己做主……”夏侯湛听闻墨菡这样说,心碎得再三向墨菡表白着自己,激动得两只大手伸将出去,就把墨菡那如柔荑般软嫩的纤纤玉手一双,紧紧地攥在了自己的掌心里,目中情热如火。
“公子,……”墨菡还想说些什么,却不料早已被夏侯湛猛地一下子就搂进了怀中,一张花瓣儿般娇嫩、粉润的小口,也被夏侯湛蓦地一下子就含进了嘴里……夏侯湛压抑了诸多时日的热情,终于得以迸发,他贪婪地吻吸着墨菡那淡如幽兰般的唇舌之香,紧紧地、紧紧地搂抱着墨菡那不赢一握的曼妙腰肢,通体散发着细细异香的墨菡,撩得他心醉神迷,撩得他把持不住。他爱墨菡,爱到神思癫狂,爱到恨不得把墨菡那娇弱绵软的身躯,整个都嵌进他自己的身体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