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芬若是来硬的,打可打死个人立威,但村中本就人丁稀少,炉祸后又折损不少,她得留着这些劳力。
而断粮这招,既不会损了人力,又能逼人就范,毕竟人在吃不饱饭的时候是不要命的,就这么挨上一两日,这些人自然会出来。
来人聪啐了一口,“这人想得倒便宜,饿死总比被那铁水烧死来的体面。”
虽然嘴上这么说,气儿却已经蔫儿了下去……
王喜在这时说道,“上工的不出,咱们这两个下伙房的自然也没了用处。”
杨千忽然看向苏冶,“苏妹子可有良策。”从昨日事发到今日,这姑娘说话做事处处透着与年龄不符的可靠,或许有些主意。
苏冶摇了摇头,“如今这样,只能等。”
“等?等着饿死?”来人聪急道。
“来兄弟莫要这般,苏妹子这样说,自有她的道理,如今被困在这里,我们不能自己乱了阵脚。”杨千看向了来人聪,对方也低下了头。
就在此时,苏冶看向了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说过话的小白。
“你以为?”
小白知道这是在问他,沉思片刻后,开口道,“等。”
王喜和苏冶交集颇深,看她如今这般,晓得她是心里有了主意,只是不方便同众人多说,便也不在相问,转而看向杨千。
“那会儿听见杨大哥是京城人士,可是有此事。”
杨千神色一黯,旋即苦笑。
王喜见状连忙道,“必是戳中了大哥伤心事,便当我不曾问起。”
杨千却是收敛了面上悲意,苦笑道:"无妨,如今到了这番境地,横竖不知能活几日,不若将心里苦闷诉上一番,下了黄泉也无甚后悔。"
王喜道:“大哥只当说来听听。
杨千道:“某原是京城兵马司下副指挥,家有一妻一女,本也安乐。不曾想几月前,冀州百里家大公子受诏入京,返程时着我护送,那大公子有个好色的秉性,不顾劝阻入了那烟花之地,谁料到其中早有仇家设下埋伏,虽虽护住他性命,却是废了一条腿,回京后不久,百里家竟反咬一口,某被判流放,不曾想那畜生赶尽杀绝,遣人途中谋害,妻女因此丧了命,某侥幸逃出,无处可去,恰在此时,那姓曹的兄弟寻上了我,只说是找个地方安顿,便来了此处。”
苏冶听了这话,想着这杨千的遭遇确实与旁人不大相同,某种意义上说,曹经确实给了他一处安身之地,虽是利用,但也有个归处,杨千那会儿对赵大娘说的话不全然是奉承。
视线无意一转,苏冶视线落在了杨千身旁的小白身上,他低头不语,不知为何,苏冶觉着他的面色有些怪异,虽也是通往一般平和,却隐隐透着几分不易觉察的冷戾。
就在他抬头时,苏冶不着痕迹收回了视线。
王喜已骂起来,“这些天杀的权贵,净是害人的勾当。”
来人聪拍着杨千肩膀,“大哥宽心,天道好还,这些人迟早要遭了报应。”
似是想到什么,来人聪又道,“话说当年司徒家造反,冀州急先锋,如今自然受看重。”
随即,他脸上浮上一层笑意,“不过坊间都在传,城破当夜,李家皇嗣一人一骑从京城逃了出去,一路上还斩了司徒家几员心腹大将,是个英勇有能耐的,如今那太子爷八成是还没找到,不然以司徒家的德性,人头早就挂上了门楼,天下皆知。”
“如今南境五州尚未完全归附,司徒家的江山还未坐稳,指不定哪日那太子卷土重来,到时候百里家也不能幸免,杨大哥的仇自然报得。”
来人聪这话说得虚,杨千亦是苦笑着应了两句,不再言语。
若苏冶没记错,太子李冼出逃京城时不过十六,若是在现代,尚是读高中的年纪,要与司徒家抗衡,不是易事。
但他若是藏得好,趁着年轻,熬上些年头,熬到司徒家的江山腐朽,倒也未可知。
实力拼不过就拼寿力,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