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擦过,带起小白几片衣角,上面已沾了不少污渍,苏冶瞧见后,说道:“这东西沾上不好洗,我有法子,你到时候可以给我。”
前世做实验的时候,苏冶也经常是弄得满身污浊,她精通化学,对去污颇有心得。
第二个包子吃完,她无意侧首,却瞧见小白耳朵不知怎的,红了一片。
“你很热吗?”
苏冶寻思着这会儿不似日中,怕也没有那么热,况且这会儿还吹着风。
小白愣了下,而后缓缓点头。
“还行吧,你怎的脸都热红了。”
她伸手接过一旁钟师傅留下的蒲扇,递了过去。
“扇扇吧。”
小白接过扇子,摇了起来。
苏冶看着,忍不住感叹:“这里的条件还是艰苦了些,没空调啊。”
“空调?”小白不解。
苏冶累得有些大脑不清,口不择言,她倒也觉得没什么,信口胡诌道:
“是我听过的一种宝物,钻在里面,便不会觉着热了。”
小白道:“怎么钻。”
苏冶指了下自己的脑袋,“用头钻。”
小白没忍住,笑了,苏冶也跟着他一起笑。
“哄你的,是我自己编的。”
小白:“我知道。”
你知道?你怎么会知道?若有电力和现代科技,空调当然是宝物,苏冶心里这么想,却什么都没说。
开始吃第三个包子的时候,她听到小白问:
“你从何处学的这些东西?”
他指的自然是搪炉炼铁的手艺。
苏冶按照自己编好的说辞道:“我爹原是官窑里烧铁的,我自幼跟在他身后,耳濡目染学了不少东西。”
不想小白继续追问:“后来呢。”
问题不大,后来的版本她也编好了。
“后来战事起,我爹充了军,我娘带着我一路南逃,路上受了骗,落到了人牙子手里,将我卖到了小曹村,我原有个丈夫,也是做苦力的,谁曾想他不幸丢了性命,没过多久,我就被曹经骗到了这里。”
小白听她道出如此“坎坷”的过去,面色渐沉。
苏冶见他这样,心里顿时生出几分愧疚,小白想必是个有同理心的,她编得兴许太过,于是笑着说道:
“无妨,如今我不仅年轻,还活得好好的,万事都有盼头。”
“嗯。”小白低声应道,神色却仍未缓和。
苏冶转开了话题,“你呢,还不曾听你说过过去之事?”
小白闻言,蓦地沉默了下来。
苏冶正想着岔开话头,却听小白道:
“我爹娘都不在世了。”
苏冶一怔,侧首望他。
天色已黯淡了不少,他的神情隐匿在夜色里,瞧不太真切,只是声调里带着苍凉。
多年后,苏冶想到此夜,她骗他死了丈夫,他骗她死了爹。
大抵从那时起,两人便已经披着坦荡的皮对彼此说着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