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惠握紧的拳头陡然松开,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她要时刻记着如今自己已不是高官之女。
“郡主赎罪,不知奴婢做了什么惹得郡主动怒?”郑惠的额头抵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一旁休息的浣衣女纷纷朝郑惠看去,所有人都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出一下。
久居王府的人都知这玉宁郡主不是好惹的主。
白宁用力捏着郑惠的下巴,迫使郑惠抬起头直视她的双眼,水灵灵的双眸更是惹得白宁怒火中烧,“你个狐媚子,就适合留在浣衣房做一辈子的浣衣女。”
说罢便抬手一巴掌打在了郑惠脸上,郑惠顺着劲倒在了一旁,捂着脸哭了起来,做为婢女,郑惠不能摆出高风亮节的风骨,必须示弱惹得他人同情。
“白宁,你在做什么?”萧羽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白宁的下一步行动。
萧羽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郑惠听不出他话里的情绪究竟是对白宁不满,还是对她的同情。
白宁收回手,一脸哀怨的撒娇道:“兄长回来都不关心我这几日在青州的状况,反而关心一个下人的去处。”
萧羽走近,俯视着地上跪着之人,郑惠捂着脸,一脸惶恐。
“青州偏远,你一路舟车劳顿,合该好好修整,是为兄思虑不周。”萧羽扇着手里的扇子,嘴角挂着笑。
可从郑惠的视角望去,萧羽的双眼中丝毫没有对白宁的歉意,那双凤眸里都是深不可测。
“樱桃,你身为郡主的贴身婢女,要有为主子分忧的觉悟,规训新人而已,怎能让郡主亲自动手?”
樱桃听罢连忙行礼说:“王爷教训的是。”
“你也起身吧,让外人知道还以为靖王府是什么人间炼狱。”萧羽望向郑惠。
郑惠有些猜不透萧羽的意图,萧羽的一番话表面看着是在维护白宁,可实际上分明是让白宁不要插手规训新人的事。
白宁自然也听懂了萧羽话里的意思,可兄长既已开口,她只好作罢,挽上萧羽的胳膊说:“我让后厨准备了兄长爱吃的菜,莫要被这个贱婢扫了兴。”临走时还对樱桃嘱咐:“我院里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待的,记得规训好再带入我院中。”
一番小插曲过后,由于萧羽的插手,郑惠算是彻底惹怒了白宁,往后在玉淑阁日子怕不会好过。
因还未正式成为玉淑阁的婢女,晚间郑惠便与其余浣衣女一同落塌浣衣房的下人屋。
所有浣衣女一同挤在一间房内,郑惠还未见过如此拥挤之地。
正巧小何就睡在郑惠身旁,入睡前小何从枕下掏出一个瓷罐对她说:“我来替你上药。”
此刻郑惠才知道原来小何本是城东药材铺的女儿,一朝落难,才被迫成了靖王府的婢女。
哪怕是躺在床上,郑惠也不敢让怀中的账本露出片刻,一路逃难至此,她还没翻看过账本内容。
父亲未曾告诉过她,这个账本究竟来自何处,郑惠也不知里面记了什么东西,能让她们一家遭此大祸。
隔日一早小何便起身去了景明居,此番告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这是谁洗的?”嬷嬷尖细的嗓音打断了郑惠手里的活,她寻声望去,心里咯噔一跳,那不正是她昨日晾晒的吗。
“是奴婢。”郑惠小声的开口,嬷嬷见是郑惠,腾的一下走了过来。
嬷嬷把从晒衣架上取下的衣服砸在了郑惠身上,阴阳怪气道:“看你身材瘦小,手劲倒是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