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锦如对母猪和小猪仔很上心,一有空,她就帮它们煨汤,天气转寒,她怕它们着凉,有时又帮她们铺上棉絮新草。
“你之前喂过猪吗?怎么这般熟练?”温济舟很纳闷,她好像什么都懂,连经常给母猪接生的阿秀都夸她干的又快又好。
“没有,都是书里看到的。”柳锦如边换着脏草边回应着他。
“书里?书里还有这些?”温济舟讶然,他每晚挑灯夜读,但都是读些四书五经,兵法纲要,他没见过这些书中哪里有母猪的生产和养护。
柳锦如莞尔,“那是你看得还不够多。”
“当然比不上我们平京才女咯!”温济舟打趣着她。
“你要是被幽禁,把你关在狭窄黑暗的房内,每日不看些什么消磨时间,只怕真的会疯掉。”柳锦如又补充了一句,“尤其是对你这样话多的乐观先生。”
温济舟笑着以作回应,走过去抱起她扔下的旧草,一起丢进柴堆用作烧水。
温济舟也不是时时都在竹屋,很多天里,他清晨抱着剑离开,回来时,也会带很多酒菜吃食,又或是一些孩童玩具,他每每带回村里的孩童就围着他不撒手,他也笑着逗他们,将这些一一分给他们。信鸽前一日挟着信笺停在竹窗前,温济舟后一日便一定会出门。
这天太阳落山,他又一个人回到竹屋,不过没带东西,脸上还带了一些伤。
柳锦如刚替小猪仔清洗完,还没来得及吃饭,见他一回家就风尘仆仆地坐了在了屋院的桌子上,柳锦如朝他走去,凑近看才发现他脸上的伤。
柳锦如看到他闷闷不乐的表情,“跟人打架了?”
温济舟不吭声。
柳锦如拉了凳子在他旁边坐着,“那怎么脸上伤成这样。”她想起这些日子他的活动,“你平时外出是做些什么?替人跑腿,还是接些江湖活计,赚些钱来度日?”
“都有吧。”他还是开口说话了,“今天那个该死的宋季青!我哪知道他找我就是为引君入瓮,我都说不要这破钱了他还是要跟我比拼,还好我跑得快。”
“他人呢?”
“我甩走了。”“我真是不想和这种人纠缠,我最怕的就是那些四处找人比拼的什么江湖大侠,有得这一身的武力不去帮助百姓,天天相打相残,都不问问别人接不接你的招式。”
“那你还接他的邀请。”柳锦如拿着帕子想替他擦血,想了想又将帕子塞在他手里,让他自己擦。
“他知道我只接些江湖委令,所以假放了消息引我前去,我哪知道是这样。”
“你们江湖人都过得这么糊涂吗?关乎性命之事,就这样毫无顾虑地去了?”柳锦如有些疑惑,她虽习得一身武功,但大都只是为了防身自保,飘柳院深耕庙堂,对江湖之事,她大多也是道听途说,今日见温济舟的模样,她才知道其中的险恶凶险。
“若不是要活命,谁会去呢?”温济舟拿了茶壶倒在杯中,深沉地叹气说着。“不是为了活下去,谁真想在这混沌深渊中谋生…哪次不是提着脑袋去做那些骇人听闻的委令,除了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很多也不过是浑水里摸点臭鱼烂虾,图个生计罢了。”
“那你呢?是前者还是后者?”
温济舟倒了一杯水一口气饮下,“都有吧,有时仗着自己年轻气盛,总想去帮着别人,有时也得弯下腰去讨个生存…算了,你们官家人不会懂的。”
柳锦如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怼他,撑着头盯着他手中的水壶,像在思忖着什么。
“你就这么恨朝廷?”她语气平稳,只是提问,并无其他语意。
“不算恨吧,但就是看不起”“你让他们这些人,去平京城外,去江南洲川山野里看看,日子真没法过了,天老子还一天天的收粮,收布,老百姓骨血都快被榨干了…”温济舟越说越愤恨,紧紧攥着拳头。
“可是北洲蛮夷作乱,汀奴人日日骚扰北洲边境,南下进攻之心谁人不知,沧元兵力衰微,不送这些东西去,北洲那些百姓怎么活?”
温济舟垂着头,他想起前些日子听来的北洲近况,饿殍遍野,民不聊生…他不再说话,抱着剑又朝竹林走去。
一连几日,二人都没怎么说话,温济舟每天早出晚归,柳锦如有时隔着窗子看他在猪棚内一脸愁绪地抬头望天,自己在竹屋内睡得舒服自在,有些愧疚感还是涌了上来,她回想起了一些讲民间构筑的书籍,自己砍木锯木,温济舟回来时,看到被搭好的木屋,整洁牢固,他震惊地整个人石化一样站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