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我们的朋友,我刚才闻到,您身上的药香和她一模一样,倒药,诊断的姿势也是一样”柳锦如又拿起装着药粉的小瓶,在婆婆面前摇晃,“就连这瓶子都是一模一样”
“这你都看得出来!”温济舟极为诧异,柳锦如不过只与阿秀见过几次,对这瓶身和气味的敏感程度简直是灵敏至极。
“哟,想不到你这小姑娘记性还挺好,不错,我确实有这么一个徒儿,也仅仅只有这一个徒儿”婆婆眼里有了一丝光亮,勾着嘴笑着看柳锦如。
彭秋宝见阿锦姑娘说的缘分不是和他,心里有些失落,默不作声。
“你们可以叫我唐药婆,也可以叫我的江湖名姓,‘百药王’…”唐药婆婆还没说完,身边的彭秋宝就打断了,他奶奶这句话不知道朝人说过多少遍了,从他出生起奶奶就是个药疯子模样,他方才本就有些不开心,小辈都不是很喜欢自家长辈在同龄人面前自吹自擂,更何况面前还有他很在意的姑娘。
“奶奶!又开始说这些…”
“关你屁事!”唐药婆婆有些生气,粗糙的语言骂的彭秋宝脸色有些红黑,“反正呐,那孩子拿着一个很重要的信物来找我,这信物的主人身份可不是我能拒绝的,我就收她为徒,一直教到现在了,不过她也好些日子没来看我了”
“原是如此!”柳锦如感叹,“确实有缘分”
“那人可有给你们什么入谷的地图?”
柳锦如示意,温济舟立马将入谷的地图给了唐药婆婆。
唐药婆婆从上到下看了一眼这粗略无比的草图。
“什么屁图!”唐药婆婆将图卷猛地一合,拍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本来就是去送死的!这图哪叫指路图,改名叫送死图得了!”
“死也得死个明白啊!”唐药婆婆怒叹一声,气得咳出一口痰来,“忒”得一声将痰甩在地上,她大着步子朝屋内走去,拿出纸笔,边画边指引着,“小鬼们,滚来看”
三人对视了几眼,彭秋宝努努嘴示意二人过去。
“断情谷在京洲东边边缘地带,你们此时出发,赶路过去许是傍晚了,路也看不到,按理说这个点是最不适合赶路的,但是这个死丫头手也等不了啦,你们要去送死我也不拦着”唐药婆婆转身气哄哄地吩咐着一旁的彭秋宝,“傻站着干嘛?去把我的杀虫灯拿来!”
彭秋宝听了吩咐,一溜烟地跑进屋内,屋内响起翻箱倒柜的声音。
“你们走到此地,便会闻到一阵臭气,尸臭,腐臭…额呀反正什么死臭味都混在一起啦,那味道比一百年没洗过的粪坑还要臭…呕…”唐药婆婆似乎想起了什么不美好的回忆,说着说着干呕了一声,“你们闻到了就说明到这里了,那林中白骨森森,瘴气弥漫,遍地都是死人,最恶心的倒不是这些”,
唐药婆婆用毛笔在自己画的草图上点下密密麻麻几十个点,仿佛要用这种细致的方式展现出自己眼中的可怕,“这断情谷主豢养蠕虫,一条一条,被养得又肥又大,过路的人就是他们最好的美食佳肴”
“但是啊,这虫子也不是什么都吃,它吸阳气为主,至于阴气,一向敬而远之,所以大部分女人只是死于迷瘴,最后勉为其难被那些虫子吃咯,而男人嘛,”唐药婆婆说着,看了看此时一脸惊讶的温济舟,“后果可就惨咯!”
“他们先是吸你的血,虫子嘴小嘛,再是啃你的肉,你们最好走不出去抹脖子自尽得了,别到时候生不如死…”
“我一个朋友那日不小心闯进去,九死一生,她跑回来将这些告诉我,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你们去送死的时候去看看吧”唐药婆婆将画好的草图一卷,交给温济舟,“能活着回来的话给我带一条虫子或者一朵断情花”婆婆神色冷然地吩咐。
温济舟吞了吞口水,看向柳锦如,这是他第一次在柳锦如脸上看到如此恐怖的神色,她盯着纸张的某处,瞳孔剧烈发抖,连着身子,整个人颤抖地像被电劈的死尸。
“阿锦!阿锦!”温济舟大声喊着她,才把她从颤抖的思维中拉了出来。“你没事吧,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奶奶!我找到了!”彭秋宝兴高采烈地拿着一盏灯笼过来,柳锦如方才抬头,眼神还是有些呆滞。
“这灯笼你们带着吧,是我自制的,我反正不喜欢和有些人一样取什么逍遥散什么芬芳花的鬼名字,听着就没什么鸟用,这灯是我用药草浸泡熏染过,人只要在这灯的照耀下,大概两人的直径范围内,大部分虫子不敢近你的身…”
温济舟接过灯和图纸,极为感激,忙着道谢。
“真的多谢你们了,若我二人有命回来,定要再亲自上门道谢!”温济舟说道,看向一旁的柳锦如,她紧张的神情看到灯后好了些许,
温济舟拉了柳锦如的手腕就跑,温济舟走出街巷看到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把桌上的帷帽一拿,轻轻罩在柳锦如头上,
“还有那药,用一次只能管两个时辰!”婆婆大叫着,温济舟应了一声,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走远了,别看了”唐药婆婆看着一脸痴样的孙子,无奈地摇头。
“哦…我我我我没看什么啊”
“还没看!你从小到大屁股一撅我就知道你朝哪个方向拉!”“人家两个和和美美的,你就别凑上去了”
“我哪有!”彭秋宝气恼。
……
二人找了一辆马车,温济舟坐在前面架着,一路飞奔着朝东郊走去,一开始还有一两个小村庄,越往东走越是空辽,寻常的山林里还有些鸟雀之声,此地静的连鸟雀之声也无,马匹步子渐渐慢了,任你如何驱使,只是蹬着蹄子止步不前,仰天苦叫着。
寂渺的天地空余马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