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嗯?
她仅仅是出于礼貌叫了一声,连寒暄一下也不肯,就忙着和知雨母慈子孝去了,全当自己是空气啊?
谢昭盯着面前空空如也的青瓷碗,又瞟了眼知雨碗里满满当当的山栗粥,不满地咳了一声。
有下人上来布菜,谢昭手一挥,让他们都下去,坐在桌前岿然不动,等着她招呼自己。
……
她不是忙着喂知雨,就是忙着专心进食,连一眼都没给自己。
“咳咳。”
谢昭故意咳得大声了些,却湮没在叮叮当当的碗箸声中,眼看她夹起一片又一片五香鹅脯,和知雨母子尽欢,竟然一片也没留。
她又夹起碟中最后一粒车螯烧麦,一个不小心掉在他碗里,生怕他吃了去,夹走的速度比风还快。
……
他终于忍不住冲人发火。
“管家,今日为何准备了这么多菜式?谁许你如此铺张浪费?”
管家颤颤巍巍上前:“爷,小少爷体贴夫人辛苦,特意让厨房多做了些……”
“他不懂事,难道你们也不懂事吗?三个人,十八道菜,有你这么当家的吗?”
谢昭冷冷扫过桌上那些精美菜肴:“剩多少,就从你月银里扣多少。”
说罢微扬嘴角,看向她清亮的杏眼。
她自不卑不亢,胸有成竹道:“管家你放心,有我在,一分一厘都不会扣。”
蟹黄蒸饺、脆火烧、酢腐、煎炒鹅肠、茉莉汤……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她横扫秋风,将桌上杀得片甲不留,谁也没料到这么个纤弱淑女,竟有如此大的肚量。
管家更是感动得直抹泪——夫人为了他不受罚,不惜忤逆爷,强撑着也要吃完,今后他定为夫人鞍前马后,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谢昭空着肚子从霜华堂出来,见元旌正将一块山楂糕放入嘴里,没好气道:
“事还没办完,谁让你吃东西的?”
元旌委屈:“爷,我刚从外头回来,好不容易垫垫肚子。”
想起方才,她对管家都比对自己上心,谢昭冷脸:“吃完赶紧干活,那人一刻也留不得。”
……
雪从昨夜就没停过,这会儿愈发放肆,霁园早已是满目清白,苍茫无际。
谢昭回了翰墨斋看书,手边温了盏清茶,勉强抚慰空落落的胃。
其实他本就没什么胃口,答应与她进餐,不过是想最后再看她一眼。早知她如此态度,昨夜就该动手,倒便宜她做了个饱死鬼。
他心情不佳,随手翻了本书看,好巧不巧,读到一句“物色之动,心亦摇焉”,眼前又现出她的模样。
那一株亭亭而立的春色,在他心上摇摇晃晃,晃得他思绪不宁,竟生出几分悔意。
她聪敏机变,替老者和谢府化干戈为玉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