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人是夏荫,她不情愿地收起了脾气:“去找人。”
夏荫摸着那小红马的鬃毛,悠悠道:“谁丢了?该不会是你那落跑夫君吧?”
“他?他丢了我还巴不得呢。是谢知雨,下午被我说了两句,自己离家出走了。”
“啧,现在的小孩,心理承受能力也太差了。怎么,你说他是奸商的儿子,他不高兴了?”
“少贫嘴。那孩子才四岁,背着个包袱,挂着把大金锁,且不说冻坏身子,被人谋财害命都有可能,我得赶紧把他找回来。”
“你就不问问,我查到了什么消息?”
“少废话!”李清白朝身后努努嘴,“跟我一起去找人,找到了再说。”
夏荫握住缰绳,蹬鞍上马,反将她挤到身后。
“喂,你干嘛?”
“若让人看见姑娘家骑着马载着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别浪费时间,骑快点,看见点灯的人家,就上去问问。”
“那你可坐稳了。”
夏荫平日里虽没个正形,老是躲懒懈怠,正经办起事来,倒也有模有样,更依她描述画下知雨出走前的形象,雇了人到处分发。
又半个时辰过去,走完了人口最多最杂的东兴、南平二街,嘴皮子都说干了,仍旧一无所获。
李清白沮丧地从街尾一间药铺出来,找了个石阶坐下,把头埋进双臂,久久不言。
夏荫从怀里掏出个帕子,垫在她身旁坐下:“喂,那小孩对你那么重要?”
她抬起头,眼圈红了一片:“我不该那么说的……那孩子心思敏感细腻,我再怎么讨厌谢昭,也不该咒他,去伤那孩子的心。”
见她泫然欲泣,声音也变得嘶哑,夏荫心有怜惜,拍拍她肩膀:“喂,我倒有个法子。”
“你有办法?”
“本朝太祖在位时,曾设养济院制度,由官府出资,收养鳏寡孤独的穷人和乞丐。当中有些人本就是丐头,对地方情况了如指掌,咱们不如去问问他们。至于这人情费嘛……我就勉为其难替你出了好了。”
李清白噌地一下站起来,连拖带拽把夏荫拉上马。
“喂,你干嘛?”
“坐稳了!”
……
马儿飞至养济院门前时,鼻孔喘着粗气,累得四蹄皆软,趴在地上就不肯动了。夏荫勾着腰,扶着那座老槐树吐了一地,招来李清白嫌弃:
“只听过晕船的,还没听过晕马的。”
“姑奶奶,你这翻江倒海的技术,谁受得了啊?”
李清白没理她,径直走入院内。
此院布局虽促狭,砖瓦也老旧,却是干净整洁,井然有序,一看就是精心打理的模样。主厅亮着昏暗的灯光,随即走出一名样貌和善的老伯,见她眉头紧蹙,关切道:
“娘子可是遇到了麻烦?”
她作揖行礼:“老伯,有一事相求。”
“不敢,不敢。娘子且先坐下,慢慢道来。”
她越讲越着急,老伯却是越听越放松,听到最后,抚须朗笑:
“娘子无需求人,你要找的人,就在东南角那间福辉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