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桥先生,我是看护小姐的护士。”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和也起身开门,护士站在门口笑着说:“刚才小姐似乎动了下,可能是要醒了。”
和也抬起头,眨眨眼忽然笑了,回头看了眼有点狼藉的陪护房迅速出门反手关上:“我去看看。”
护士领着他到901病房门前,和也听着把手按动的声音,看了眼表笑着摇头:“都快凌晨一点半了还醒来做什么呢?不如一觉睡到明天早上好啦。”
“卡”门开了,护士转头说了句“小桥先生真幽默”后推门进去,想要开灯被和也阻止了。
“不,这样的光线刚刚好。”他笑得很温和,似乎很享受夜的黑暗。
护士“嗯嗯”两声,告诉和也有事直接按呼叫铃即可便转身出去。
门关的那刻,和也的笑容垮掉,眼里难得流露疲倦。他走到床头,皎洁的月光洒在湘子白皙的脸上,额头的绷带在月色下像是新娘的头纱,少了几分惨淡,多了点纯美。和也怜惜地笑了,觉得这样的光线刚刚好,能让他知道她睡得安慰又不至于看清她的病容。
他的手覆在湘子额头,温和的冰凉证明没有发烧。起身时和也眼前有点斑驳,手回落到自己额头,笑了。他扶着床沿坐到椅子上,左右顾盼拿起床头的体温计轻声对湘子说句:“借我用一下。”说完看了眼表,把体温计塞入腋下,直挺挺靠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没有事情做,就算算账吧。
去警局提人,年假减一;发烧看病,年假减一;今明两天陪护,年假减一,再算上我六万多的宝贝相机,小桥湘子这笔帐我们怎么算呢?
和也微微睁开眼,抬起手隐约感觉已经到五分钟了,直起身取出体温计——38。5度。
难怪头很疼,很疼呢……他苦笑着把体温计放回床头,顺手撕下手背上上肉色绷带,滞留针露出来,他盯着滞留针紫色的肝素帽,嘴角冰冷勾起。
犯人,这笔帐我要你连本带利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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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明同学,你看那片枫红。”
高明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片模糊的鲜红却不见轮廓。他不明所以:“葵,那是什么?”
眼前的鲜红一点点具象,变得黏腻,一滴滴往下落……
“葵?”高明猛然扭头。眼前的女孩抱着向日葵甜甜笑着:“你是问我那是什么吗?那是枫红啊,一瞬灿烂的枫红啊!”
那不是什么枫红!
“小桥!”
高明看清了,那是穿着红色连衣裙倒在血泊里的湘子,鲜血一滴滴从她脑袋上滴下,红透半张脸。他想要冲上去,手却被一把抓住,他奋力挣脱,可是手腕像是被禁锢住一样,血泊里的女孩的身形逐渐模糊,一刹那碎成千朵枫叶漫天飞舞。高明伸手去抓,在快触及的那刻枫红化成枯叶蝶飞走了。
“小桥!”
“孔明同学,小桥在这呀!”高明僵硬扭头,女孩的嘴角勾起,咧成非人的弧线。
高明一个激灵,视线逐步清晰,熟悉的讲台,空空的过道。耳边是笔杆摩擦手指的细碎声。
声音停了。
“可算醒了。”言雅手里的笔靠在指尖,斜眼瞥了高明一眼,哼哼着起身把课本收到包里,“也是天才,在第一排睡着了还没被点名!”
高明揉揉有些疼的脑袋,把平板放回电脑包里,说了句“抱歉”起身的时候没踩稳,差点被隔壁的椅子绊倒,被言雅一把扶住。
“你昨天晚上窸窸窣窣‘扰民’就算了,现在还想碰瓷吗?”
高明没在意言雅的吐槽,微微一笑,站稳起身:“可是我‘扰民’扰出了结果呀!“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很抱歉昨晚的动静打扰到室友休息,也很抱歉今天早上没有听教授的法理课——换个角度想嘛,参与破案也是一种法学实践……
“说。”对方揉着黑眼圈,显然也没睡好。
高明歉意尬笑,闭眼再睁开,眼睛里的疲惫一扫而光,精明的亮点跳跃闪烁:“我昨晚把小桥发给我的录像和录音全部再看了好几遍,终于让我找到那个白色羊毛线的来源了。”
言雅双眼眯起,高明得意一笑,拿出手机亮在言雅前。手机里是湘子在大和穆办公室拍的照片墙的截图。截图中上原离围着围巾抱着奖杯笑得灿烂,左右是大和穆还有森田正男。
言雅凑近,忽然惊呼一声。
“没错,上原离戴的是白色羊毛围巾。”高明一字一句说出结论,眼里的兴奋藏都藏不住。如果可以依据照片找到同款的围巾进行纤维比对就可以敲定是不是围巾上的线。如果是的话,这就是关键性证据!
言雅眨巴嘴有点犹豫:“可是大和穆可以说是上原离帮他弄谱子的时候不小心遗落的。”
“不,田边。”高明眼里兴奋的火苗没有被浇灭,反而愈烧愈旺,“不要他承认,这是我们破案的思路。如果是围巾的话,完全可以做到在几分钟把人勒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