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第一时间,端宝儿反应过来。
江屿诺不是随意一问。
他认识她,来者不善,甚至在针对她。
为什么?
江屿诺跟她一所高中?
可她入学的时候,江屿诺应该也毕业了。
“不会吧。”端宝儿也笑,表情和煦,似乎与江屿诺很是投机,“我在县里上的学,你看起来不像啊。”
*
大刘和江屿诺没能留下来吃饭,被祁宁催促着走了。
阿姨已经把晚餐摆好,菜色仍然诱人。
落座后,端宝儿神色如常地和祁奶奶聊天。
她也的确健谈。老年人感兴趣的话题,端宝儿都能接个七七八八,丝毫不会露出不耐烦的神情。
但祁宁还是从她身上感受到一些心不在焉。
为什么呢?
是因为江屿诺吗?
祁宁吃着饭,咀嚼的却是中午的记忆。
中午端宝儿进家门时,那色调很像梦里的场景,气氛好到有些不真实的程度。
是如何亲昵地进门,喜气洋洋地说话……不扭捏作态,不畏手畏脚,不虚情假意,就那样笑着撞了进来。
祁宁想,如果这是过年,不用贴红对联、送财童子或年画娃娃,端宝儿穿上红衣裳到家中走一趟就够了。
可眼前的端宝儿,和他想象中的形象有了出入。
她在——焦躁。
闲聊的间隙,笑容会戛然而止,轻抿着嘴,漫不经心地垂眼,摆弄一下碗沿,一双筷子正过来,又倒过去。
抬眼时将这些异样尽数隐去,再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即使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祁宁却知道,焦躁是存在的。
若能直接对他说为什么焦躁也好。
*
送端宝儿回家时,天已经黑下来。
雨落尽之后,天色又放晴,暗蓝色的夜幕铺展大半天空,天际却还散发着橙黄的光晕。
“我明天要回C市。”祁宁说,“大概半个月才回家。”
虽然他此前一直常住C市,对南市,用的却是“回”字。
他仍是若无其事地报备行程,端宝儿果然也自然而然地接受,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
只是这一次,祁宁没有跟得很紧,只送她到电梯口,而后目送端宝儿很正常地挥手与他说再见。
电梯门缓缓关上,她没有说别的话。
祁宁心里却按捺不住幻想——
想要的氛围好像不是这样。
她应当坐在他对面慢慢地向他倾诉烦恼,或者很鲜活地告诉他方才是为什么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