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蜘蛛尾巷缓慢流淌,弗里娜在这座阴郁屋子的庇佑下抽枝发芽,渐渐褪去稚嫩。
她学会了文字,也逐渐掌握了流畅的发言,尽管在外人面前偶尔还会有点结巴,但她的性格已然褪去了最初的内向与怯懦,不再是那个怯生生的不敢直视他人的弗里娜。
成长的也不止她一个。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年岁也在无声地增加。他眉间的沟壑似乎更深了,里面似乎填满了某种挥之不去的疲惫和日益坚硬的冷漠。
他的话语愈发尖锐。
或许是在霍格沃茨见证了太多鲁莽、愚蠢、自以为是,让他不顺心的孩子,使他那本就贫瘠的耐心被消耗得愈发殆尽。
在伏地魔消失后,黑魔法被明令禁止的这段相对和平的时代,人们都平静、安稳的生活着,不再为自己的存在感到终日惶惶。
巷子里有其他住户,大多是朴实的麻瓜。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会在午后聚集在巷尾的空地上玩耍。
斯内普去霍格沃茨上课的期间,在完成了他所布置的任务后,弗里娜有时会加入他们,玩一些简单的、不需要魔法的游戏,比如跳格子或是追逐。
阳光照在粗糙的石板路上,和蜘蛛尾巷室内的阴冷截然不同。
她记得斯内普冷硬的告诫——绝不能在麻瓜面前提及或使用魔法——她将这句话牢牢记在心里,
大部分时候,斯内普会在晚餐前归来。
弗里娜已经接手了制作饭食的工作,她闲下来时会精心烹饪一餐,然后在斯内普用餐时偷偷盯着他看,想要从那个嘴硬的男巫嘴里讨要一句认可。
饭后,斯内普有时会拿着从学校拿来的药草认真撰写魔药笔记,有时会翻阅书架上的藏书,他也会阅读报纸,不愿错过英国魔法界发生的大事。
但他大部分时候是走向书桌,将那摞令人头痛的学生作业重重放下,然后陷入那张高背椅中,用羽毛笔批改起来,眉头紧锁,偶尔发出一声极轻的、充满厌恶的咂嘴声。
这时,弗里娜就会抱着本书,缩在客厅那张旧沙发里。她的目光悄悄越过书脊,落在他身上。
她安静地观察着他批改作业时紧绷的侧脸,看他因看到特别愚蠢的错误而猛地停顿、手指用力捏紧笔杆的动作,看他偶尔疲惫地向后靠去,用修长的手指按压鼻梁,闭上眼的短暂瞬间。
壁炉里的火光在他深黑的眼眸里投下细微的、跳动的光点。
弗里娜感到她的胃暖暖的。以前她的胃部总是会痛,但自从搬到蜘蛛尾巷,就再也不会了。
————
某个平淡无奇的日子,塞尔在国外被魔法部抓获并投入阿兹卡班这件事,被详尽地刊登在《预言家日报》上。
今天是你值得庆祝的一天,弗里娜小姐。”斯内普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打破了屋内的寂静。
斯内普向她递过报纸,展示那则新闻时,她心中某个沉重的枷锁悄然碎裂。
一切都是充满希望的,弗里娜想。
她终于收到了那只迟来的猫头鹰寄来的信。褐色的信封,翠绿色的墨水,带着霍格沃茨校徽蜡封。
她是一名巫师,但不知道为什么霍格沃茨没有在她十一岁那年送来这封信。——那些猫头鹰要么被塞尔残忍地杀害,要么在塞尔恶毒的咒语之下迷失了方向,不知所踪。
后来她搬到了蜘蛛尾巷,霍格沃茨的准入之书或许认为她还不能掌握语言,无法准确说出魔咒,因此迟迟未派发猫头鹰。
此刻,她的年龄已经远超普通的一年级新生。
然而喜悦冲刷了所有疑虑。她高兴地、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那封信读给斯内普听,每一个单词都念得小心翼翼又充满珍重,眼神里洋溢着挥之不去的开心。
她还记得许多年前,在那间漂亮的校长室里感受到的温暖,以及离开时,余光里惊鸿一瞥的巍峨而美丽的城堡。现在,它终于要再次向她敞开了。
“走吧。”他动作略显僵硬地转身,黑袍翻滚起一个小小的波浪,“现在你需要做一些准备了。”
他们来到了对角巷。
正值新生的筹备期,巷子里挤满了兴奋的学生和无奈的家长。
弗里娜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她仍然不太适应如此人多喧闹的环境,但即将入学的巨大喜悦像一层保护罩,让她暂时忘记了习惯性的瑟缩。
紧接着,她就被眼前的一切俘获了。她第一次看到如此琳琅满目的魔法道具,被惊讶得说不出话,只能睁大眼睛,贪婪地看着每一个神奇的橱窗。
斯内普看着她那副几乎要僵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样子,又开始他熟悉的挖苦:“控制一下你的表情,弗里娜,不要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瓜一样站在路中间。”
他领着她采购必需品。他给她买了一只乌鸦当作宠物,它站在栖木上,眼神锐利而安静,羽毛是纯然的墨黑。
羊皮纸和羽毛笔他地窖的储藏室里有很多,并不需要额外购买…那些没有变更版本的旧课本,他也可以直接从自己丰富的藏书里找出来给她。但是有些新修订的课本,还是需要在对角巷购买全新的。
最重要的还是魔杖了。
奥利凡德魔杖店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带起一阵细小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