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芙怒气冲冲地瞪过来。
“哟,别这么瞪着我,我可没有别的意思。”碧琴从容地夹起一块芙蓉酥,咬下一小口连酥渣都不落:“不过就是想起了平康阁的一些往事,也不是没有过官员青睐阁里的姑娘,但红轿子抬进府的事情可从未发生,怎的,是姑娘不乐意吗?”
芳柔笑容有些维持不住,她自然知道风尘女子能被赎身去做个外室已是最好的出路,想抬进官府做妾做侧室都难如登天,可谁会去当面戳破别人的美梦呢?
除了最不想玉芙爬上花魁位置的碧琴。
“碧琴,你这话就没意思了。”有姑娘不平道:“你做不到的事,可不代表别人都做不到。”
“就是啊,要说抬进官府的轿子,玉芙都坐了好几回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话意在逗趣,桌上的人都笑起来,碧琴鼻子哼气,不再说什么了。
“这个碧琴真是个厚脸皮!我压根儿没有请她!”
玉芙把碧琴送的生辰礼打开,只看了一眼,就气得扔到了一边。
沈畔偷瞟到好像是书。玉芙房间里半册书都没有,明显不是个爱读书的料子,这个碧琴姑娘未免有些太捉狭了。
她注意到,玉芙房间的装饰有些变化,那张很有异域风情的羊毛毯撤掉了,换成了普通的织毯。她这次从进平康阁就开始留意,不知为何,辣椒好像也都被撤掉了。
玉芙灌了两口茶水压住怒气,才开口说她单独留下沈畔的原因:
“畔姐姐,这事儿是这样的。我们平康阁每年在除夕之后会举办一场宴席,名为摘花宴,到时候场面很大,连好些达官贵人都会来捧场”
“摘花宴的每一道菜都要对应一位姑娘登台表演,包括场景服装和菜品,都是姑娘自己筹备。”
沈畔暗暗咂舌,这设置挺有意思的,有点像后世偶像的年末舞台,还是偶像亲自定制,太有噱头。从阁中阁到摘花宴,平康阁这位老鸨至少在经营一事上,确实很有头脑。
“今年我可是照花娘子,要压轴登场呢。”玉芙头上的点翠发簪随着摇头晃脑一亮一闪的。
小遥儿补充道:“照花娘子可不是谁都能当的,一般都是前一年最受欢迎的姑娘。”
“而且,”小遥儿凑近沈畔,压低声音:“之前碧琴就是先成了照花娘子,来年就当了花魁。这都三年了,照花娘子才换人,下人们都在传呐,玉芙姑娘马上就要当花魁了。”
哪怕是刻意压低的声音还是传到了玉芙耳朵里,她哼道:“碧琴无非就是怕我抢了她的花魁位置,才处处刁难我,故意下我面子。我才不在意,反正压过她是迟早的事。”
“所以,我一定要在这次的摘花宴上惊艳四座。”
玉芙说到此处,顿了顿,两颊染上飞红,藏也藏不住。
前日在郡守府,她实在坐不住,问叶慎之是否想看她跳一支舞。
叶慎之正靠在窗边饮茶,闻言颔首:“可。”
她便换上了早准备好的衣裳。
这身宽袖纱裙据说是妈妈专门找师傅定做的,腰间锦带坠着玉牌、铃铛和云母片,披帛上的图案好像是用一种兽毛掺着金线绣成,行动间流光溢彩。
叶慎之从她穿着这身衣服走进来起,便慢慢坐直了。
玉芙轻点地,旋转起来,腰间的挂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胡舞原不是娇媚之舞,自有一种蓬勃气势,但玉芙的舞姿轻盈翻飞,在野性中显出柔美来,让人容易联想到月光在沙漠上跳跃的光影。
一舞完毕,玉芙等许久,没听到掌声和赞扬,回头一看,叶慎之的表情有些严肃。
她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把心里藏了多日的话说出口:“大人,您这些日子对奴家的照付,奴家实在心存感念。不知大人除夕之后是否还留在巴郡,若还在的话,小女子想邀您赏脸来我们平康阁的摘花宴,届时这支舞,奴家会为你再跳一次。”
玉芙一双桃花眼眨巴着,尽力地传情表意。
叶慎之指尖叩着窗棱,一下,一下。
“平康阁?好。”
玉芙回过神来,对上沈畔打趣的眼神,也顾不上羞了,抱住沈畔的胳膊,撇嘴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