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林杏不想定居更繁华的州府,而是囊中羞涩。
许家来下定时,给了二两银子的聘礼。
“林杏”出门子,林屠夫补足了八两压箱,林母又私下塞了五两,加上几个哥哥凑的,她的嫁妆约莫是十六两银子。
进门那日不留心被许婆子刮走六两,剩余十两她便藏紧实了再不肯拿出来,让许婆子彻底恶了她。
在燕朝,县里寻常三口之家一个月的嚼用在一贯钱左右。如果是她一个人,这钱够她过上几年了。
王老伯将车停在东市口子,收下林杏预付的返程定金,嘱咐她:“许四家的,老头子最多申时就要往回走,你看着点时辰。”
林杏应下,在东市逛了一阵就转道去了南市。
南市不如东市繁华,但小摊小贩多,瞧着倒也热闹。
她寻摸着进了一家牙行,闲聊着打听乐清县赁房子的行情。
牙人眼尖,不动声色打量一番林杏的穿着谈吐,只同她介绍普通房舍。
北城人穷房舍也价贱,两百文左右能赁到单间,齐全的院子在六百文左右。
南市单间房舍少,要价翻番。院子通常可以前边儿做买卖,后边儿住人,没有一两银子是谈不成的。
林杏都看不上,准备再合计合计,干脆一口气买个院子。
辞别牙人,她目标清晰地直奔东市杂货铺而去。
沿途闻到小摊逸散的食物香气,抑制住膨胀的食欲,挑挑拣拣选了些卖相干净且好携带的吃食。
在东市买齐了碗筷、浴桶、香胰子、布匹等物件,又称了米面,割了一刀肉。
水果在燕朝卖得比肉还贵,林杏收好空了快一半的荷包,不着痕迹地在大浴桶里塞了几个从背包里拿出来的苹果。
她后知后觉这个背包带来的好处,决定如非必要,不轻易动用里面的物资,说不准关键时候是能救命的。
王老伯在坊市口子与其他两个车夫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远远瞧见林杏背着个大木桶信步走来,不禁倒吸了口气。
屠夫家的闺女,果真有把子力气。
他迎了上去,想要搭把手,却发现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忙。
“许四家的,你这身力气不输男儿。”
林杏归置好物什,看出王老伯觉得东西多了,有些心疼自家的牛。她额外摸出三个铜板:“可不是,要不许老四敢让我一带三呢。王伯,这钱你拿着,晚些时候给老伙计多添些伙食,今日劳累它了。”
王老伯连连推却,最终抵不过林杏坚持。
他心里羞愧又舒坦,心想那些老婆子说得不对,除了相貌实在唬人,许老四家的分明就很明事理,堪称贤妇。
置办这样多的物件,许老四哪里就有这般家底了,还不是林氏拿了嫁妆银子来填。
何况刚才那一眼,他在那堆物什里瞥见了几条小丫头用来系发的花绳。
拉了许多东西,王老伯舍不得让牛走太快。
一路晃晃悠悠,回到许家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
许家拢共两间半房舍,两间住人,半间就是灶房。所谓院子,也只是稀松地用竹片围了一道。
家里本也没什么东西,三人不到申时就归置好了。在许小妹的指点下,还用楮树叶子细细擦拭了一道为数不多的桌椅箱笼。
许小妹不知为何,有点期待林杏回来看到家中焕然一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