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夫人惊讶地看着意见相左的母女俩,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林婉萧。
事实上,她也不想林婉萧跟着仙儿出门赴宴,这些年不管是不是她在暗中捣鬼,总归有她在的地方,仙儿就会出事。
不过她同仙儿一般,明年就要及笄了,亲事早些相看起来也不错。她虽不喜林婉萧,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为难她。倒是金姨娘,竟也分毫不为女儿打算么。
金姨娘看着林婉萧,眼底冷光一闪而过。不过当着盛夫人的面,不仅没有露出丝毫不悦,反而一脸惊喜和动容。
林娴君玩味地看着几人的神情,亲昵地靠在盛氏肩头道:“娘,你赏二妹妹和三妹妹些首饰吧。长公主的宴可不同寻常,穿戴若太过寒碜,恐失了伯府颜面。”
盛夫人嗔怪:“你这猴儿,倒是将娘当成银楼了。”便是林娴君不说,她也要给的。失了伯府颜面只是其一,怕是还要传她苛待庶女。
林婉萧垂眸不去看两人母慈子孝的模样,她怕自己多看一眼都会抑制不住心中的激愤。
况且有些情形同上一世有出入,她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夫人,宫里来人了。”周管事匆匆来禀,脚步虽急切,面上并无惶恐。
这几年,宫中常遣人至忠勇伯府,或是接大小姐进宫陪伴盛昭仪,或是送些赏赐。见得多了,下人也从最初的诚惶诚恐变得坦荡稳重。
盛夫人携了府中诸人到前院,一个满身肃穆的老嬷嬷并御前伺候的梅公公正候在厅堂。
“娴君小姐。”乐嬷嬷的一脸端肃在见到林娴君时竟如春雪消融,化作和气宽厚的笑容,“宫中听闻您过几日要去敬柔长公主的踏春宴,特吩咐奴婢给您送些东西来。”
林娴君平静地领了东西,心中有些气闷。
当年盛昭仪病急乱投医,过了些时日又以喜爱小辈为由接她入宫玩耍,妄图用她来吸引永嘉帝的注意。
盛昭仪成功了,也失败了。
永嘉帝确实记得林娴君,不仅检查了她抄的千字文,还亲自教她读书写字,待亲生的小公主也不过如此。
盛昭仪欣喜若狂,只是没过多久就成了笑柄。起初几次御驾还亲至华音宫,后来许是厌烦了盛昭仪的做派,直接派人接了林娴君到前朝。近两年林娴君年纪稍长,为着林娴君的名声考虑,宫中遣人时才不直接表明是圣上吩咐,而是以盛昭仪作为幌子。
宫里这些年又添了一个三皇子,始终没有公主,林娴君在宫中的待遇等同于公主,跟着盛夫人出门赴宴也备受礼遇。
永嘉帝一旦对一个人好,当真是面面俱到的,小到一日三餐,大到封号食邑。在这种近乎溺爱的关怀下,林娴君差点相信永嘉帝真的将她当作了宗亲小辈。
直到前几日在宫中,她试探着提起自己的亲事。
如今她确实备受永嘉帝宠爱,但永嘉帝是否会为了她与一个战功赫赫的亲王为难,谁也不能肯定。大皇子虽然病恹恹的,但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若她能成为皇子妃,永嘉帝必然不可能献祭上了玉牒的儿媳。
可永嘉帝虽没有明说,拒绝之意却表露无遗,两人不欢而散。
她本以为日后是进不了宫了,过往恩荣俱将烟消云散。可他又遣人送来踏春宴的衣衫首饰,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如往昔。
林娴君实在不懂永嘉帝在想什么,想要问个明白,一时半会儿又不想见到他。她想,那就等踏春宴过后再说,如果能在踏春宴上寻到其他人选,正好让他给自己赐婚。
三月初八,春光明媚,鸟语花香。
敬柔长公主的踏春宴设在先皇所赐的意翠别庄,起初是供高门夫人和贵女赏春玩闹,后来渐渐变成了未婚男女相看的场合。
盛夫人带着忠勇伯府三位姑娘一到就引起了诸多注视,当然大多是冲着林娴君而去。
林娴君深受圣上恩宠在高门大户里不是秘密,娶了她就如同娶了公主,还不用受驸马不得入仕的规矩束缚。只是林娴君在宫里的时日多,不常参加宴会,许多人家不得一见。
盛夫人的两个嫂嫂也来了,还有武威候夫人甘氏和明淳候夫人罗氏,几人很快坐到了一起,打发小辈们自去玩耍。几家不常往来的夫人对视一眼,纷纷走上前去攀谈。
盛夫人心知女儿对婚事自有主意,只含笑与各家夫人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甘夫人和她的二嫂林夫人倒是格外热情地帮着招架明里暗里的试探。
甘夫人的意思她很明白,可没想到二嫂也起了心思。盛夫人暗暗思忖了一番盛承睿的家世品貌,觉得不必柴靖昌差,对林夫人抛来的话引子便没有直接拒绝。
离了夫人们的视线,林婉萧头也不回地走了,林嫣在林娴君身旁亦步亦趋。
“仙儿妹妹。”
“林姑娘。”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林娴君只后悔刚才没走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