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脚麻利的称好,用油纸包了递给她。
陈青禾接过,掂量掂份量,又指着药柜高处的一个角落:“那个黄色的小干花,是什么?”
孙老头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哦,闹羊花。提神醒脑的,少用点没事,用多了会头晕眼花。”
“来一钱。”
“行。”孙老头没在意,爬上梯子抓了一小撮干枯发黄的小花包好。
陈青禾付了钱,抱着药包离开了。
走出药铺,寒风扑面,她低头看着怀里那包闹羊花,干枯的花瓣蜷缩着,毫不起眼。
回到棺材铺后院,她把硫磺、生石灰、艾草灰依次摊开在破木板上,面前摊开几张粗黄的草纸,纸上画着些歪扭的符号,旁边散落着几个小纸包。
她捏起一小撮暗黄色的硫磺粉末,混了点艾草灰,指尖沾了点唾沫,在纸上划开一道痕,看粉末晕染开的颜色深浅。
假死药,心跳要缓,呼吸要弱,皮肉却药僵硬。
差一分,就是真死了。
正当她继续配药时,“掌柜的!”柱子一头撞进来,脸色煞白,“出事了!”
“赵家嫂子被绑祠堂里!说。。。。。。说是通奸。”
屋里“呲呲”的声音戛然而止,李巧娘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布上。
陈青禾捏着纸包的手一紧,粉末簌簌落下,“谁说的?”
“赵家族老!还有她婆家的小叔子!说是抓了现行,在柴房。。。。。。”柱子声音抖的不成调,“绑祠堂柱子上,要沉塘!”
“沉塘”两字一出,李巧娘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陈青禾慢慢站起身,她走到墙角,从旁边摸出那把磨的锃亮的长柄刨刀。冰冷的铁器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对柱子说:“看着铺子。”
陈青禾到的时候,祠堂门口已经围满了人,黑压压一片,嗡嗡的议论声炸开了锅,全是对赵家嫂子的辱骂。
几个赵氏宗族的壮汉手持棍棒,凶神恶煞的把守着大门。
门缝里,隐约能看见祠堂正中央的柱子上,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衣裳被撕破,露出大片青紫的皮肉,她垂着头,一动不动。
“让开,都让开!”赵家族老破锣嗓子在人群里炸开,老脸扭曲着,“这等□□!辱没祖宗!败坏门风!今日不沉塘!天理不容!”
人群骚动起来,有人附和叫好,有人低声咒骂,更多的是麻木的看客,伸长率脖子往里面张望。
陈青禾挤在人群边缘,冰冷的刨刀藏在宽大的袖子里。
她的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落在祠堂门缝里那个模糊的身影上。
赵家嫂子,男人得了不治之症,死了不到半年,带着个半大孩子,平日里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通奸?真是可笑。
“沉塘!沉塘!”赵家的一个满脸横肉的子侄,举着根碗口粗的木棒,带头吼起来。剩下的年轻人跟着鼓噪,棍棒敲打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像催命的鼓点。
祠堂大门被猛的推开,两个壮汉架着赵家嫂子的胳膊,粗暴的把她拖了出来!
她双脚拖地,头发散乱遮住了脸,破烂的衣衫下露出更多触目惊心的伤痕。
“跪下!”一声厉呵。
赵家嫂子被狠狠的摔在地上,她挣扎的抬起头,露出一张肿胀淤青、嘴角淌血的脸,双眼空洞无神。
“□□!你可知罪!”赵族老指着她的鼻子,声音尖利。
赵家嫂子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不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