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柳家主母的凤钗里……”苏伯抓住左忆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当年容妃把珠子交给柳家主母保管,没想到她……她早和太后勾结……他们要在中秋宫宴上,用蚀骨散毒杀陛下,再嫁祸给你……”
最后几个字说得断断续续,苏伯的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中秋宫宴!左忆和李承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色。还有三天就是中秋,柳家和太后竟要在宫宴上动手!
“我们必须立刻回宫。”李承恩拉起左忆,“通知父皇,让他提前防备。”
左忆却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落在苏伯紧握的拳头上。她掰开他的手指,发现掌心攥着半块玉佩,玉佩上刻着“柳”字,断裂处还残留着一点金色粉末——是金蚕蛊的虫卵。
“等等。”左忆的指尖冰凉,“苏伯的话有问题。”
“什么问题?”
“他说万华珠在柳家主母的凤钗里,可柳家主母三年前就死了。”左忆盯着玉佩,“而且他提到‘嫁祸给我’,可我只是个无名之辈,值得他们在宫宴上大费周章地嫁祸吗?”
李承恩的脚步顿住了。
“还有这玉佩。”左忆举起玉佩,“断裂处的虫卵很新鲜,说明是刚捏碎的。他分明是故意让我们看到,想引我们去查柳家主母的遗物。”
“你的意思是……”
“苏伯是故意被抓的。”左忆的声音发寒,“他根本就是太后和柳家的人,刚才的话是诱饵,想让我们在中秋宫宴前跑去柳家查凤钗,掉进他们的陷阱。”
李承恩的脸色瞬间变了。若他们真信了苏伯的话,此刻跑去柳家,定会被当成刺客拿下,到时候百口莫辩,正好给了李珩除掉他的理由。
“那他为何要提金蚕蛊和蚀骨散?”
“半真半假才最让人相信。”左忆将玉佩收好,“宫宴动手是真的,但目标未必是陛下,也可能是……你。”
李承恩沉默了。他是储君,只要他一死,李珩就是最有可能继承储位的人。太后和柳家费这么多心思,最终目的就是除掉他。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左忆问道。她的毒还没解,万华珠的线索又断了,可宫宴的危机已迫在眉睫。
李承恩走到石室中央,看着那些炼丹炉和毒药,忽然笑了:“他们想在宫宴动手,我们就给他们搭个更大的戏台。”
“你的意思是……”
“我们不仅要去宫宴,还要主动‘掉进’他们的陷阱。”李承恩的眼中闪过一丝算计,“但陷阱里的诱饵,得换成我们的东西。”他拿起一本账簿,“这些账本能证明太后和柳家勾结下毒,只要在宫宴上当众揭开,就算父皇是傀儡,也不得不表态。”
左忆明白了:“可太后肯定会防备,我们怎么把账簿送上去?”
“需要一个人帮忙。”李承恩看着她,“一个太后和柳家都想不到的人。”
左忆有些迟疑:“你是说……云袖?”
“她是容妃的陪嫁丫鬟,当年容妃把她送给太后,未必是真心‘尽孝’。”李承恩的指尖在账簿上划过,“陈嬷嬷说过,云袖的母亲是被柳家害死的,她对柳家恨之入骨。”
这确实是一步险棋。云袖在太后身边三十年,早已深得信任,若她肯反水,成功率会大大提高。可万一她是太后的心腹,他们就会万劫不复。
“我去说服她。”左忆突然开口。她必须赌一把,不仅为了李承恩的计划,更为了自己——云袖掌管坤宁宫药库,说不定知道万华珠的下落。
李承恩看着她,目光复杂:“你想清楚了?去坤宁宫找她,等于自投罗网。”
“我有办法。”左忆从怀里掏出那半张陈嬷嬷的字条,“陈嬷嬷的字条上有‘云袖’二字,背面用秘药写着‘母恩难报’。容妃当年定是对云袖有恩,这或许是我们的筹码。”
李承恩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会派人在坤宁宫外接应你。若午时未出,我会强行闯宫。”
左忆没说话,将短刀藏得更深。她知道此行凶险,但她别无选择。万华珠是她唯一的解药,宫宴是她最后的机会。
离开法华寺时,天已微亮。晨雾笼罩着荒林,远处的京城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头蛰伏的巨兽。左忆勒住马,回头望了一眼那座破败的寺庙,仿佛能看到石室内堆积的毒药和账簿,看到苏伯临死前那诡异的眼神。
这场棋局,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而她这颗为了解毒而入局的棋子,能否在刀光剑影中活下来,找到那传说中的万华珠,还是未知数。但她知道,从踏入法华寺的那一刻起,她就再也回不了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