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从司明镜探查过的这两进院子来看,重府再没有其他的门了。
司明镜看了看四周的墙壁。重府院墙巍峨,建得不是一般的高。司明镜以手触墙试探过,这些院墙都被设过术法,普通人就算能翻上墙,也会被术法拦住。
司明镜叹了口气,转身回到了她最初住过的那间婚房。
她本想趁重蓝不在,出去找一间得玉观将司九存留给她的金条取出来。自从过了那一个月食不饱腹的日子之后,她总算知道了口袋里有钱的重要。当年司九存只是提了一嘴金条的事情,那时她吃穿用度都是从司宅出,根本不在意钱财,早就将这事抛在脑后,直到昨天傅一念提起得玉观,她才又记起这回事。现下想来,是白挨了一个月的饿、几个月的穷酸之苦。
如今记起了这件事,那金条变成了她心里放不下的一块石头,总觉得拿到手才能安心。哪怕她也知道,她住在重府不会再为钱财担忧,可是此处发生的事情都颇为古怪,世事变幻,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这几天不在重蓝眼皮子底下,还算得上自由,她必须趁此机会出去!
这样想着,司明镜翻身上榻,盘了腿开始调息。
说来,这习惯还是少时在司宅养就的。她于司宅那些年,说是修行,其实完全是遵循本能胡乱瞎练,生生靠着天赋练就的好身手。一次午间小憩,她忽然觉得丹田之处好似涌动着一股热流,如此须臾,周身筋骨舒爽,体力充沛,竟然就这样误打误撞地掌握了调息之法。
在司宅的那十几年,司明镜养尊处优,又日日练功调息,修行常有精进;而最近这几个月她忙于生计,修行懈怠,不仅毫无长进,甚至还会因为饥苦疲乏而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使用仙术。
不过这几个月的潦倒却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让司明镜意识到了“活得不好会退功”这件事。因此,她打算接下来几天要借重府的光好好休整一番,把身体养回来,再日日勤加修炼。如此,相信过不了多久,她就能恢复刚离开司宅时的功力,也许便可以突破重府院墙上的术法屏障。
就这样,司明镜在重府日日勤功静修,过了小半个月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安乐日子,功力不仅回复,还精进了不少。一日清晨,司明镜趁着金骑临近换岗、神思困乏之际,悄无声息地破开柴房后的一处院墙禁制,翻出了重府。
出府后,司明镜撤了障眼法,恢复成自己原本的样子,在街上寻觅着可以问路的行人。然而天色尚早,还未尽明,京城街上空荡荡的,连做生意的小贩都还没有出工。
司明镜在无人的街上游荡了没一会儿,尚未找到行人,没想到却先找到了得玉观。她本以为京城的得玉观会在郊外,没想到城中便有一座,倒是给她省了功夫。
京城的得玉观修得十分气派,几重金顶层叠,红墙玉柱,雕梁画栋。正门虚掩着,司明镜推门进去,发现观中同街上一样空无一人。观内很大,观金顶就知道有好几重殿,正对大门的院子正中央有一只青鼎,里面插了不少香,很多都还燃着,丝丝缕缕的青烟从鼎内徐徐飘出。晨光熹微,整座得玉观内虽算不上烟雾缭绕,却也是仙气飘飘。
司明镜要寻的是驻殿庙祝,只是此刻为时尚早,想必庙祝们还未行早课,要想寻人,恐怕要去到庙祝寝居处才行。
她绕过大青鼎向内,看到正对大门的最大的主殿,那主殿金碧辉煌,只不过殿门紧闭,看不清里面。殿门上方是竖着的宽大匾额,那匾额巨大,上部挂在屋檐下方的梁柱结构上,下部紧贴门框上方,整个呈现一种俯瞰倾斜状,庄肃压迫之气油然而生。
匾额上书:“照神殿”。
司明镜再往里面走,发现后面几个殿虽然没有主殿高大,却也都是华丽非常,可见是花了大价钱修建而成的。
还在司宅时,司九存常来与她谈心。说是谈心,其实只是司九存一个人再说,司明镜大多只是听着。从小到大,司明镜常常在司九存嘴里听见“得玉观”、“元尊”之类的字眼,她知道司九存是得玉观的忠实香客,却一直没有机会出司宅去看一下司九存常去的那间得玉观。如今有机会走进来,即使这座得玉观并不是司宅附近的那座,她却还是生起几份想要观摩的兴致。
她绕过主殿往后走,注意看牌匾,依次经过了焚心殿、入宵殿、万释殿、绮梦殿和清欢殿,这五个大殿如同主殿一样,都是殿门紧闭。正待她走过清欢殿,要往下一个大殿走去时,她忽然发现前方有些许光亮——这殿竟亮着灯!
她复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这间殿不仅亮着灯,里面似乎还有人影;司明镜抬头看殿上匾额:
明威殿。
她此刻站得偏,从这个角度往明威殿后面看,后面似乎还有大殿和房屋。不过,既然这明威殿有人,就先进去问一下吧。
正在她要抬脚往明威殿走时,那门后人影一晃,一个身着素白轻袍的男子走了出来。
那白衣道人面容白皙,眉目温柔,一头青丝松散地绾着,手中提着一盏小灯,朝司明镜款款走来。
“小友可是要往长平殿去?”道人笑意盈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