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让她没有丝毫犹豫。
她伸出温热的小手,一把攥住了他冰凉刺骨的手腕!
“跟我来!”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坚决,甚至有点凶巴巴的。
手腕上突如其来的温热触感和那股不容抗拒的力道,让权志龙浑身一颤。
理智告诉他应该挣脱。但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仿佛都被这场暴雨和心碎抽干了。
那陌生的、纯粹的关心像黑暗里唯一的光源,让他本能地贪恋那一点暖意。或许,他只是太需要一个方向,哪怕是被一个小女孩牵着走……身体仿佛先于意识做出了选择。
他没有反抗,任由这个突然降临的小“救世主”,以一种近乎“绑架”的气势,跌跌撞撞地把他拽向了不远处那幢在雨夜中散发着温暖橘光的房子。
郑时月脑子里只剩下“生命粉的至高觉悟”——救人要紧!
安全?带陌生男人回家?
这个念头刚冒头就被更强大的意念拍飞:他可是权志龙啊!而且他现在这么惨……不管了!
一股“我真是太勇了!”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把人连拖带拽地拉进玄关,郑时月立刻松开手,语速快得像发射连珠炮:“您在这里等一下!千万别走!我马上拿干毛巾下来!”
话音未落,她已经像一阵小旋风,“噔噔噔”冲上了楼梯,消失在拐角。
权志龙被这风风火火、不容喘息的一连串操作彻底弄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衣角不断滴落,在光洁如镜的米色地砖上迅速汇聚成一小滩不断扩大的水渍,发出清晰的“滴答”声。
这声音将他涣散的神智猛地拉回现实。
干燥温暖的空气包裹着他,与门外的冰冷暴雨形成两个世界。
他低头看着脚下那滩由自己制造的水渍,再看看自己浑身湿透、还在滴水的狼狈模样,一股强烈的局促和羞愧感瞬间席卷全身。
他下意识地弯下腰,想用湿透的袖子去擦地,袖子抹过,水渍反而晕开更大一片,徒劳无功。
他僵在那里,像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孩子,手足无措。
郑时月冲进二楼父母的衣帽间,面对父亲那些熨帖整齐的衬衫西装犯了难。
尺码相差太大!她急中生智,抓起一条最大最厚实的浴巾,又从休闲区翻出一件最宽松的纯棉白T恤和一条深灰色运动裤。
爸爸,对不住了!
怕楼下那位“落汤鸡偶像”等久了着凉,郑时月抱着这堆“救援物资”又风风火火地冲下楼。
刚跑到楼梯转角,眼前的一幕让她心头一暖,脚步不由放轻——
那个高大的少年,正笨拙而固执地弯着腰,用他那同样湿透的袖子,一遍遍徒劳地擦拭着地上的水痕,仿佛这样就能抹去自己闯入的痕迹。侧脸在玄关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脆弱。
不愧是自己的偶像!淋成这样还想着不给人添麻烦!人帅心善!
听到脚步声,权志龙受惊的小鹿般猛地直起身,脸上写满了被抓包的窘迫和局促不安。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纯粹、不掺杂质的善意,来自一个比自己小很多的陌生女孩。
这份善意让他温暖,更让他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报。
他有些手足无措,但偶妈从小教导的礼节刻在骨子里——要真诚地道谢。
当郑时月抱着毛巾衣服走到他面前时,权志龙立刻又是一个几乎要把上半身折成直角的九十度深鞠躬,声音带着努力压抑却依旧泄露出的微颤:
“康桑密达!真的……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
郑时月被他这过于隆重的礼节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连忙摆手:“阿尼阿尼!真的没关系!快别这样!”
她把浴巾和衣服一股脑塞给他,指了指走廊尽头卫生间的方向。“干净的毛巾和衣服,您快去卫生间换上吧!这样湿着会生大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