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把纽扣解开吗?下面的地方我画不到。”
方木槿吐息之间,激起郑秋彦一阵战栗。
她察觉不到对面人的异常,只是专注于手上的画笔。
“我发现,”她在间隙抬眼,睫毛卷翘,眼眸里汪着湖水,“你衣服下面皮肤很白,很适合画上颜色。”
衬衫纽扣一颗颗解开,细软的笔毛紧跟着蜿蜒划过肌肤。
“别动呀。”她的语气依旧软软的,似是在抱怨画布不听话。
方木槿站了起来,像端详一幅画一般,俯视他,审视他。
好近。
他不受控地想要退后,方木槿用笔杆轻轻点在他的腹部,为难地瞪了他一眼:
“一会儿我要是画歪了怎么办。”
“没关系,我陪你,”郑秋彦沙哑着嗓子说,“画错了就再画一次,重新画,慢慢画。”
垂落的发丝蹭着他的脸颊,他单手托住女孩的后腰,女孩便连带着绚烂色彩一同倒向他。
坐在他腿上时,女孩单纯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郑秋彦醒了。
生物钟准时在六点起效,他睁眼,少许汗水沾湿额前的碎发。
郑秋彦并没掩饰过自己对方木槿的欣赏。
这个女孩有目标,敢付出,身上有超出同龄人的韧劲和坚定。
但是,他和方木槿的相处过程中,没有超出普通社交距离的情况。
最近的一次是昨天,方木槿关心他的时候,稍微靠近了一些。
女孩当时似乎是想伸手试一试他的额头,又半路收回手,只是歪头抵在沙发靠背上,忧虑地看他。
她柔软的发丝倾倒在一侧,露出另一侧长而白皙的脖颈……和此相关的更多细节纷纷在脑海里挤占存在感。
郑秋彦不解:自己是即将而立之年的人,还会做这种梦?
更何况,她还完全是个……小朋友。
郑秋彦走进浴室,冷调灯光映出宽阔而沟壑分明的后背,浴室花洒的冷水冲刷他过热的肌肉,沿着腰腹线条落下。
听人家提了一嘴“人体彩绘”,当晚就梦到,自己似乎也很没自制力。
郑秋彦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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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围灯光渐暗,观众屏息噤声,红色天鹅绒的大幕拉开。
今日是舞剧《西窗烛》在南城的首演。
第一排角度并非最佳,但是最能看清舞蹈演员的状态和神情。
一排一座当仁不让地被季承平占去。
他请郑秋彦来,主要是为了兑现家宴那晚“介绍给你认识”的诺言。
虽然郑秋彦觉得,季承平更想拉一个冤大头支持舞团工作。
琴声渐起,台上的一排舞者以极慢的速度起手,素手自耳后绕过,给观众含笑而羞怯的眼神。
随后忽然转身,袖袍翻飞如骤风卷叶,动静切换间毫无停顿,刹那间裙裾飞舞,连扬起的弧度都别无二致。
季承平压低声音:“跳得最好的那个就是我们家疏鸿。”
似乎为了印证他的话,两侧的舞者缓缓转身,背对观众,而站在最中央的女子嫣然一笑,足尖发力蹬地,腾空而起,滞空一瞬,落地时却轻如羽坠,兼具美感和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