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人家有这个心意就是好的,再说,现在有了大巴车,你下山是不是方便了许多?”
“哼哼,那确实,还得是老盛家外孙女儿生得好——”
西凌微越听越不对劲,她想老盛家外孙女应该是说的自己,但这些和她毫无干系,心觉怪异之下又想到或许妈妈还有什么姊姊妹妹也说不定。
便不再多想,低着头找着开关打手电,照在了路上。
西凌微性子懒,漫无目的地打着,照照路边花草,手电一晃经过连着几道墓碑,新旧皆有,有的挂了魂幡,有的摆了白菊,她想起了家里餐桌上那盆,哼哼一笑,下一秒就被人从背后抱住。
西凌微闻着味儿就知谁来了,低声道:“喂,来这么早?”
应忌玄黏糊糊地“嗯”了声,嗓音慵懒:“不行么。”
“当然行。”西凌微照着前面的路,长柱形光束横着扫过农田却不见姥爷身影,想着天这么黑他应该早就回去吃饭了,便带着应忌玄往回走,“你知道吗,这村子还有个叫秦驰川的英雄。”
应忌玄在黑暗里不悦地挑起了眉:“微微,他就是你在清月堂遇见的那人。”
“啊?”这消息太出乎意料,但她也很快就为之前的误会找到了合理的解释:秦驰川认错自己,并以为她是他在这个村子里的旧友。
只是西凌微为何会频繁地梦到他却怎么也解释不通。
但这些西凌微没有同应忌玄讲,她担心应忌玄听了会影响心情,便转移了话题:“你今年过年会去你姑姑家做客吗?”
“会,他们快要搬走了。”应忌玄一手插兜,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将电筒的光规规整整打到地上,照亮了一些小石头和裂缝。
“回应成绩不好,天天看小说,他爸爸要把他弄到国外去。”
西凌微看着地上被电筒照亮的银河和星星,措不及防听到这决定,抬头看向了应忌玄:“这么突然?那他以后还会回来吗?”
应忌玄扬起眉眼对她一笑:“你想见他我以后可以带你去。”
“所以他以后定居在那边了?”西凌微倒是有些舍不得那个机灵活泼的小初中生,作为他的忠实读者,刚认识的功夫就目睹了他背井离乡的变故,心下一时感慨。
应忌玄缓声道:“姑姑得癌症很久了,一直在国外治疗,回应他是故意想去国外,他想……最后几年多陪陪他妈妈。”
西凌微感到心被什么撞击了一下:“癌……症?”
应忌玄伸出一只胳膊将她肩膀揽住:“嗯,三年前的事了,我和我哥一起去姑姑家过年,我哥因为有人开了没分寸的玩笑生气,场面闹得有点大,姑姑心急就晕了过去,去检查发现是肺癌晚期。”
西凌微不理解为什么这么温柔善良的女子会被癌症缠上,也替他们感到心伤:“那……你姑姑现在还好吗?”
西凌微已经走过了姥爷家,但没有停下,两人一起来到了盘山公路一处视野开阔的围栏。
高山公路尽头下是平原,广袤城市霓虹正在一片片地撑起,那是无数人正马不停蹄奔波生活的地方。
应忌玄远远地望着,轻摇头,尽量不让语气染太多悲伤情绪:“姑姑还很年轻,回应也懂事,他们在国外会过得很好的。”
简单一句主观话语,没有实际面临的情况,也没有不太乐观的未来,这是应忌玄的私心。
尽管这样他依旧察觉到西凌微的心碎了一地。他想,这世界有时确实像别人说的那么过分,他本就温和细腻的微微时常听着悲剧,该如何开心。
“我时常有一种错觉。”西凌微在晚风下注视着远方,她的双眼盈满了泪水,多愁善感得并不像话,她知道,但她仍旧慢慢地感受着,“一种快要消失的错觉。”
这时,一个高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呼唤着,没有名字,但却惊醒了二人。
应忌玄感到她的悲伤猛地缩了回去,随她回头时扬起的发梢,挠在他心上。
西凌微忙问:“你吃过晚饭了吗?”应忌玄说吃过了,但西凌微依旧牵着他,来到了盛心蕊面前。
盛心蕊的手电照着二人的时候,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困惑。这时西凌微打破了沉默:“妈妈,我让他上来陪我。”
盛心蕊点头说好,将手电照在地上,转身埋入夜的阴影里,领着二人回姥爷家吃晚饭。
这顿饭吃得很尴尬,不排除应忌玄突然出现的嫌疑,西凌微不好意思去介绍,而盛心蕊一直忙着吃饭铺床,精力十足一刻不闲,也不会去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