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弯腰的时候,一股馨香扑鼻,我抬头,发觉那宽松吊带松得就像她没有穿衣服一样。我的意思是我不慎全看光。
就在我强制收回视线时,才知她虽然手上拿着画纸,但实际错开视线将我的反应一览无余。
我低下了头,羞愧难当到不敢再同她讲话。
她却笑了一声,用那叠厚纸抬起我的下巴,语气轻挑:“那天是不是你跟我耍流氓呢?”
我知道是那天,我就知道她喝醉了酒不会断片。此刻,我的沉默不能算是沉默,只说是极致的克制。我不能让她知道我对她怀着怎样的心思,我没有做好承担与她决裂的后果,就不应该抬起喊出我爱她的勇气。
在她的注视里,我摇头:“抱歉,当时的你太诱人了。”
我不知道这句话说得对不对,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点都不喜欢,不过勉强及格。因为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指责我,只是点头:“原来你喜欢那样的。”
不是。但我没有否定。
她松手让那叠纸零落在地,自顾自地端起了咖啡玉米汁,一脚踩着纸张,一脚踢开抱枕,盘腿坐在光秃秃但堆满衣服的沙发上。
那是新洗的衣服,盈着鼻尖是薰衣草的馨香,这让我想起了她紧贴这些布料的莹润肌肤。
我咽了咽口水,因为饥渴,将自己的咖啡玉米汁端着大饮了一口。就当我感到这东西有多难喝的时候,她恶作剧得逞的笑声自我身后传来。
我皱眉扭头看着她,她笑容灿烂。
没有人能懂我那一刻的心情,苦尽甘来,我好像终于守到了自己那月前的雾散开。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大笑,这样明媚。原来她也可以不是什么都淡淡的。
我想吐掉,但舍不得,我真是病了。
她则慢慢将杯子搁在茶几,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仰躺在沙发上:“你这次来找我什么事。”
我将那口咖啡玉米汁咽了下去,竟觉到了不错的滋味:“只是来看看你,我担心你情绪。”
她笑笑:“我十九岁确诊,这十年都自己过来了,你还为我担心。”
我不知道说什么,显得很笨拙:“嗯,我担心疾病困扰你,无论你承受了多久,无论你年方几何。”
“难得。”她盯着天花板,她并不在乎,“但是我得这个病有时候挺爽的,你瞧,除了我谁能在现实生活里体会梦一般的无序。”
我知道她这是在苦中作乐了,我无法容忍反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忧郁能够毫无遗留地荡然无存。
她瞧了我一眼,觉得好笑似的摇摇头,看向了另一边:“躯体化和发疯的时候倒是没那么爽。”
我不知道她怎么变得这么冷幽默,以前那个霜雪般忧郁的仙子模糊了,取而代之是一个我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的人。我说:“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什么刺激?”她懒懒地躺着,一动不动,“你不如有话直说。”
“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你以前这种时候会让我不要担心,会说谢谢你,会让人心疼得难以自已。”说着说着,我的声音变得怯弱。
起初我只是想要指出不同,因为我原本一直以为自己足够懂她,但现在她的言行举止变得让我难以理解了,我觉得是她变了而非我不了解,这导致我不自觉在话语中带上了对她言行的捆缚和规范。
她不会喜欢,我也不会,可当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回我的话了。
她正促狭地看着我,那张脸带着一股劲,像一朵荒原上的野玫瑰。
“这就是演员的通病吗?”她丝毫未因我的言行愤怒,她很宽容,但和解是容易和解,显然讽刺我也丝毫逃不掉,“费尽心思寻找人物行为逻辑,想汲取生活的养分充盈,到头来不过还是表演的一个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