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云俏几个在宫内等到傍晚也不见公主回来,正打算违抗命令寻去时,却见公主浑身脏兮兮的独自走回来。
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她本想禀报淑妃娘娘,却被楚楚拦了下来。此后十余年里,她日日都要去望湖亭中坐一会,风雨无阻。
楚楚沉吟片刻道:“今日不去,往后也再说。”
云俏与端月对视一眼,手上动作不停,转移话题道:“公主,奴婢还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
“说来听听。”
“找回您不久前突然死了一些大臣,恰好都曾是故去杨太傅的门生,现在临淮王世子突然成了太学讲师,有人胡乱猜测是临淮王世子故意诬害设计。”
楚楚皱起眉头,不悦道:“岂有此理,谢翊当年破例进宫做大皇兄伴读时,他们还说谢翊前程不可估量,现在又将人说的如此不堪。”
京城谁人不知临淮王之父镇国大将军谢顺镇守边疆二十余载未回过京,其孙临淮王世子谢翊七岁被送往边境,十岁起就来回盛京两头跑。
可十四岁那年,他突然锋芒毕露,崭露头角,凭借一首《与颂家书》名动盛京,字里行间充斥着对一家人团聚的渴望,引的无数才子书生在民间传阅,最终惊动了陛下。
那天是谢翊生辰,他本想着时候还早,回来时还赶得上父亲下厨为他做的长寿面。
不曾想,乾清宫内,坐在龙椅之上的光兆帝赞许的点点头:“谢家世子才华横溢,不输当年的昌乐啊。”
谢翊已故去的母亲乃当今太后义女———昌乐郡主。
当年太上皇弑兄上位,当今太后膝下只有光兆帝一子,然接连认了一男一女为子嗣,可毕竟天下悠悠,而众人之口难堵,没少挨骂。
谢翊心怀期待的想要听见一句团圆,却听见上首传来的话令他如坠冰窟:“临淮王世子学富五车,文采斐然,今特命临淮王世子,为大公主伴读,即刻入住东宫,无召不可离宫。”
末了,还补上一句,“留在宫中继续钻研学问,想必也是谢老将军想要看见的吧。”
就这样,他被困在了宫内,不仅两年里没能再见到祖父祖母,就连当晚父亲为他煮的长寿面也未曾吃上一口。
他却好似一夜之间长大了,伴读的两年间不再崭露头角而是收敛锋芒,事事顺着上位者的意。
在外人看来,他能成为最有望成为太子的大公主伴读是他之殊荣,也是陛下看在谢顺的面子上给他的一种恩赐。
只有他明白给足体面的陛下,给的不是当年开国功臣之家的脸面,而是迫于百姓民心所向的而必须给出的体面,对他来说,这份体面之中每一分都是蔑视他皇威的存在。
“臣接旨,谢主隆恩。”谢翊跪首谢恩,双手接过圣旨。
苏公公微笑道:“那奴才就提前恭喜谢世子了。”
时与变迁,六年前他也是这般无可奈何接过圣旨。不同时,他这次不再会是入宫为质子的。
楚楚病倒的消息不胫而走,陈舒却并未来探望,也未派人来压着她继续罚跪祠堂。
正当她奇怪之际,赵华初听闻她病倒,喊着要来探望她,顺道带来了一本《礼记》,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于是楚楚老实在昭澜殿内抄写了一日,手腕都写酸胀了。
端月替她揉捏着手腕放松,想起上月初听闻荷月池新栽了金叠玉,便提议道:“公主不妨明日去荷清池赏莲,现下莲池含苞待放,蚊虫不多,正是好时机。”
楚楚一听两眼放光,很是赞同,手上抄经的速度都加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