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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悸魄动,白落烟自梦中惊起,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透了背脊。然而,那比记忆中更加炽烈的紫色骤然扑进眸中。
梦中剑意尚未消散,她毫无惧意,直直望进火焰最深处,立时间明断他早已与天上业火判若云泥。她冷冷道:“救你,不过只因旧时缘法,汝今既已污于尘孽,又岂敢再近吾身?退下!”
郁安淮被神兵煞气迫得生生退开几步,两人之间仿佛被无形剑气划出一道天堑,令他丝毫不敢逾越。
面对白落烟盛怒如此,纵郁安淮巧舌如簧也没有半分施展余地,只余下几分不知所措。他的喉咙发紧,声音干涩虚浮,道:“你方才在叫我的名字,我还当你是……梦到我了……”
剑拔弩张之际,忽地一个一个仆从打扮的少年小鸟一样扑来到她榻边,哭得稀里哗啦:“我可怜的小姐!!!为什么这么命苦啊!!!!”
熟悉的吵吵闹闹将白落烟无处安放的神魂安安稳稳地接回,代替神剑接管了身体,白落烟恍惚,摸摸他的头:“灵……灵犀?”
郁安淮站在一旁,浑身透着莫名其妙,只一味盯着这个不速之客,目光不善。
灵犀一边哭一边用力点头,他缓口气吸吸鼻子,端了一杯茶递到她唇边,“睡了几天,小姐渴坏了吧。”
白落烟低头就着他的手一阵牛饮,灵犀却被大祭司的凝视烫得坐立不安。
灵犀熟练地当起了老好人,劝和道,“小姐这般重话怎可使得?小姐先前失血过多眼见就不行了,全靠司淮大人仗义相救。这招见效快但是极为凶险,若是血脉相斥,不单单是小姐你,连司淮大人也活不成了!若不是他舍生相救,小姐哪里还有命在啊!”
“你救我?”白落烟狐疑地看下郁安淮,他不是有什么毛病吧?杀了救救了杀的也不嫌烦。
“的确如此。”神剑隐去,郁安淮也很快压制住了情绪,又变成了她所熟悉的性子。他抬起手腕给她瞧,“我便是真想退下也无计可施,现下我们血脉可是接在一起呢。”
白落烟这时候才发现,她的受伤手腕正搭在郁安淮的手腕上,被咒术固定得不能动弹。
白落烟看见他就烦,于是铆足了劲去拽施了咒的手腕,想要赶快和他分开。
“哎等等,这是施了咒术的,若是强行拉扯……恐怕要把血脉都扯出来。”郁安淮开口阻止道。
“关你屁事。”白落烟毫不客气。
谁料郁安淮一抿嘴,露出了一个委屈至极的表情,眼睛浮上来湿漉漉一层水光,和先前恶劣的样子判若两人,甚至主动把手腕往她那边递了递:“那你拽吧,便是把我的血肉扯下来,我也不会怪你。谁让我不小心差点害死你呢,你讨厌我也是应该的,就算赔给你这么多血你也不会轻易原谅我。”
“???”白落烟五雷轰顶,这可真是开了眼界!
郁安淮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猛地闭上了眼睛,道:“没关系,你扯吧,我不怕疼。”
他本就白皙,脸色因为失血更是惨白的可怕,长长的睫毛时不时颤动一下,倒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意思。
白落烟看着又好气又好笑,明知道他分明在演戏,但还是突然觉得和他计较真是没意思的很。她叹口气,便消停了,重新跌回塌上:“也罢,谁能给我讲讲到底发生了什么?”
灵犀来了精神,上来就是猛猛添油加醋,把大祭司如何如何英明神武护佑子民,白落烟如何如何大展神威救了大祭司这丰功伟绩狠狠地夸了一顿。
白落烟倚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听了半天,忽然福至心灵,用力一拍大腿,道:“所以闹了半天……我居然被一把菜刀给夺舍了?!真是岂有此理!”
郁安淮,灵犀:“……”
郁安淮浅浅松了口气,道:“算了这样挺好,你太聪明我反而不习惯。”
“怎么就不聪明,这分明就是夺舍。”白落烟冷笑,“大祭司不会以为是我白落烟本尊真想救你吧,是那菜刀想救你。”
郁安淮不以为然,道:“但你就是她,哪里有夺舍一说。”
白落烟话锋一转,道:“就算是我二人为一体,可我刚醒过来听见那菜刀可是在讲什么你脏了赶紧退下之类的,看来以后她也不要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