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麟清冷的眼眸没有丝毫情绪,就这样淡漠的看着钱多多,仿佛在看一个不分场合胡闹的孩子。
他眉眼的轮廓一如既往,但荧蝉知道,他不耐烦了。
寒食散像一个两头粗,中间细的沙漏,要么极悲,要么极喜,但凡生出一点情绪,都要被这东西一点点放大。
沈麟虽然已经治疗月余,但这东西还没有根除,沈麟仍旧会因这东西的残留,而与往常不同。
他更为易怒,更易表露情绪。
荧蝉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沈麟接了钱多多的三杯罚酒,手背上的青筋一点点鼓起。
“第五杯,罚你……罚你把这一壶都喝了!”
钱多多的得寸进尺,她从前怎么没发现,沈麟在外人面前如此听话?
她低着头,嘟嘟囔囔,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语气,突然凑近他道:“谁让你还不娶我?罚你喝这一壶,不算冤你吧?”
沈麟不曾接下,钱多多就这样固执的做着递给他的动作。
两人僵持良久,曹随志走上前来劝和:“好了好了,你们俩各退一步,沈麟都喝四杯了,事不过三,再大的事儿也够了,走,咱们继续玩儿去。”
曹随志主动递了台阶,钱多多不下,一双眼睛里都是眼泪,不晓得的还以为沈麟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惹得她这样难过。
曹随志拉不走钱多多,沈麟也头疼,那群人见情况不对,立即散的七七八八。
钱多多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周围只有荧蝉一个婢女,只能她上前照料钱多多。
荧蝉一个头两个大,带着浅笑站在钱多多身前,她的笑没哄到钱多多,反而让钱多多边上的曹随志移不开眼。
她瞅着钱多多往日寻不到机会找她麻烦,这下可好,正中靶心。
“京中的风大,姑娘就是伤心,也得先顾着自己的身子要紧。”
“女儿家的脸最娇贵,吹了风,晚上可得用最好的面脂多揉一揉。”
荧蝉半蹲着替钱多多擦眼泪,钱多多一身轻薄的襦裙,在日头底下不觉如何,到了阴凉地,又有些冷了。但她不愿承认,更不愿让荧蝉靠近。
对此,荧蝉顺势装作为难的模样望向沈麟与曹随志。
曹随志哪里管得了荧蝉?连忙将沈麟拉走,墨影无声对着荧蝉拜拜,快步跟着沈麟离开。
方才还热热闹闹的海棠林,一时间只剩下她与钱多多两人。
海棠花挂在枝头,在风中摇摇晃晃,突然飞溅的瓷片炸的满地残花乱飞。
“你个小贱人,别以为沈麟会护着你!”钱多多圆圆的杏核眼死死盯住荧蝉,仿佛这样便能吓到她。
荧蝉心中失笑,她虽然不明白钱多多手里到底有沈麟的什么把柄,但就钱多多的头脑来看,她与沈麟是走不到一处的。
“钱姑娘,世子并不会护着一个无关紧要的婢女。”
这一点,荧蝉无比确信。
下一刻,一股大力袭来,钱多多狠狠推了荧蝉一把!原本荧蝉不会被她推到,但紧接着钱多多便猛地朝荧蝉撞了过去,两个人在碎瓷片上和狠狠滚国一圈,细小的瓷片瞬间细嫩的皮肉,血迹流出,染红了衣衫。
细密的疼痛缓缓折磨着荧蝉,钱多多同样狼狈,但比起荧蝉来说,她的伤口要少上许多,她方才是压在荧蝉身上滚过去的。
“沈麟不护着你是应该的,你一个奴婢,他凭什么要护着你?你就是个觊觎他的狐狸精!要不是你是从他娘那里过来,有几分颜面,不然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们这些人瞧不起我,我都知道,但那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哄着我?”
钱多多缓缓蹲下,满意的看着她这一身血迹。
“你说?我跟沈麟讲你是你推了我,他会不会信?”
钱多多眼角眉梢都是喜意,带着点天真的恶毒:“他就算知道又如何?他肯定会选我的。”
“你一个烧饭做菜的奴婢,凭什么和我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