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点破真相,赢秀看着谢舟,神色认真,声音也变得有些沉闷:“你这样对我,我好伤心。你既然喜欢我,舍不得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少年笨拙而青涩,试图教会眼前的帝王:“你喜欢我,那你就要说‘赢秀呀赢秀,我好喜欢你,我好舍不得你,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喜欢就要宣之于口,不然,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
毕竟,他也不能确定谢舟,或者说是南朝的天子殷奂,对他究竟有没有情。
帝王静默了一瞬,昳丽眉眼间出现了一丝生平罕见的无措。
从年少到青年,他只知道,身处权力中枢,手段必须要狠,尔虞我诈,波澜诡谲,容不得一丝柔情。但凡有半分心软,随时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然而。
他忘了,赢秀是不同的。
帝王生涩地学着赢秀的话,轻声道:“赢秀呀赢秀,寡人好喜欢你,我好舍不得你,你不要离开我,”
他停顿了一下,四周幽寂,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下一刻。
赢秀听到眼前人平静轻柔的语调,像是在祈求:“你不要离开寡人,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敲在赢秀心尖。
赢秀胸膛内的心跳乍然加速,像是有一簇火在烧,烧得噼里啪啦地响。
他有些哽咽,还不忘好好教训帝王:“你好好听我的话,我就不离开你。”
他知道谢舟在这方面笨笨的,笨得很可怕。
但是,赢秀有信心把他教好。
“好,”帝王的声音愈发轻了,像是怕极了赢秀不悦,“寡人会好好听你的话。”
倘若赢秀要他放他走,帝王垂下眼帘,平静地想道——他会好好听话。
听他这么说,赢秀心底快要散尽的委屈又再度浮现,他瘪了瘪嘴,眼睛红通通的,想要转身离开,迟疑片刻,依旧立在龙床前,没有移步。
眼看着谢舟手腕被金项圈勒得皮肉微裂,肿了一圈,赢秀心中又气又恼,拾起地上的钥匙,随手抛给他:
“你自己解开,我可不会帮你解。”
少年说话恶声恶气,偏过头去,不看帝王的五官眉眼,余光中隐约看到帝王漆黑的冕旒,束着墨一般的乌发。
仅仅只是一道侧颜,也是极美的。
赢秀心里唾弃自己,听着金链响动,应当是谢舟正笨拙地单手开锁,响了数声,似乎怎么也打不开。
合该一直锁着他,让他好好受着!
赢秀气鼓鼓的,不想搭理谢舟,却听一声细响,忍不住回首看去,原来是钥匙落在地上。
帝王欲俯身去拾,手腕上的金链绷直了,极力伸手去拾,却始终隔了一段距离。
赢秀屈身拾起钥匙,递给他,有意欺负他,抱怨道:“你真笨,连钥匙都拿不到。”
“嗯”,帝王依旧低眉顺眼,顺着赢秀的话道:“寡人真笨。”
他从赢秀手中接过钥匙,眸光在少年的泛红的手腕上停顿了一下,眸色微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