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太子殿下请了另一位白御医明日来为公主把脉。
楚澜月愣愣听着,开口回应:知道了。
还有,这也是太子殿下送来的,公主小心烫手。汐玥将一个白银制的汤婆子轻轻放在楚澜月旁,那热度马上便隔着衣服的布料传了过来。
她将汤婆子拿起来搁在膝上,隔着锦垫,亦是一股暖意,在烧着炭火的房内,没多久便让她微微出汗。
她的手指抚过汤婆子上所刻的凤凰暗纹,忽然觉得这汤婆子虽然来得适时,但还是有些烫手,她却一时没有将它拿开。
又过了数日,楚澜月总算夜里不再发热,渐渐也一日比一日清醒,只是那冬日也一日比一日更冷。
是日前夜细细密密落了一夜的细雪,薄薄的雪霰绵延在树上、屋檐上、宫墙上,清冷得有些寂寥。
白御医建议她开始出外走动,于是这日她披上了烟灰色的斗篷,她小巧的脸被那圈丰厚的兔毛严实围住。
临走前,汐玥还往她手里塞了一个铜制手炉。
为免病得更重,她只打算在协和殿里走一圈。
未料想,她走到药圃时,竟看到沐风的身影。
他穿着松绿色的棉麻厚裾,外头罩着一件无袖的鹿皮背心,看上去并不保暖,他却好像对周身的寒意浑然未觉。
见过殿下。她先开口行礼,因大病初愈,久未多语,她的声音有点嘶哑。
沐风回过头,亦向她行礼:公主病可大好了?
几乎痊愈了,御医吩咐要多出外走动走动……咳……许是寒意,她忽然小小地呛咳起来,眼角的一抹嫣红愈加明显。
公主保重贵体。沐风淡淡地说。这冬与寒意,往往慑人,但更衬得白梅之香愈浓。
楚澜月会意,微笑道:殿下说得是,澜月看那榕树也未因冬天倒下。
公主果真是聪明人。
沐风蹲在那略显萧瑟的药圃边,拾起一根木棍轻轻拨弄起积雪与泥土,没多久便将一块饱满细长的块根握在手里。
这天门冬亦不畏寒,且能润肺养心,最适大病初愈、心神不宁之人。
楚澜月凑近了一些,细细看着他手里的药材。
他站起身,将天门冬递给了她,然后又道:虽是冬日,猛火亦须留心。火能暖身,亦能焚身。
澜月明白。她垂眸称是,将天门雪握在掌心,泥土的冰冷湿润贴着她的手。
当晚又下了一夜的大雪,次日却放晴了。
是日一早,卫珩便遣他最亲近的随从阿泽向殷绯华递去请帖。金乌校猎后,卫珩的邀约频率大增,殷绯华虽未完全接受,可也常欣然前往。
赤炎以红为贵,红梅因在雪中绽放而受人推崇。
是以御花园除了种有一整片的红梅林外,还有一处供人赏景的暖阁。
虽是卫珩主动相邀,但论理殷绯华仍是主人,因此她便定下午后未时相见,早早命了宫人前往布置。
绯华的大宫女之一映朱于是领了几名宫人仔细清扫,从殷绯华的金华宫里捧了上好的茶盏酒器前去,更吩咐厨子准备了几样精致的茶点、果脯。
卫珩着一身银灰锦袍,在午后的阳光下才映照出上面以同色丝线织就的雷纹,外头则罩一件灰白色的宽袖大氅,一条墨蓝色的腰带上系挂着表达他身分的玉珮。
他早了一刻钟抵达,映朱早布置完暖阁,候在里头。她见卫珩和阿泽抵达,连忙行礼并邀人入内。
卫某在门口静候公主。他温润一笑,似也不畏融雪的寒意,兀自伫立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