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堂玉头疼欲裂,他抵在方向盘上,太阳穴一阵一阵地抽痛。
闭上眼睛时,脑子里出现的又全是白荔红着鼻子哭泣的脸,又爱哭又瘦小。
那样的他是怎么解决亲人的后事的?一个人吗?
总是奶奶奶奶地叫着,说要去医院看奶奶,那么不要命地赚钱,却还请了假陪在医院探视,肯定是哭得不成样子了。
那现在呢,到底在哪里?
苏堂玉从未有过这种怪异的感觉,为什么这么害怕,为什么要担心一个不听话的暖床工具。
“该死。”
苏堂玉靠在车里,感觉自己的状态好像不太能开车。
他叫来了司机,在头疼中陷入昏沉。
“先生,先生?”
赶来的司机见苏堂玉的意识好像有点模糊,他有些焦急,“先生没事吧?我马上带您去附近的医院。”
无尽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庞,梦里的他又回到小时父母离世的火灾现场。
“父亲!母亲!不要!”
看见年少的自己疯了一般地要往熏着漫天烟雾的房子里冲,又被大人拦下,他只是如从前梦境里的那般,冷漠地站在一边看着。
同样的梦境,他从小到大,只要闭上眼睛,便一遍一遍周而复始地开始做。
从不顾一切地先于少年的自己冲进火海里,在梦境中被火灼伤至死,到后来他已经察觉了是梦境,麻木地看着小时的自己撕心裂肺地叫喊着涌入火海。
再挣扎着从梦里醒来。
他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做这种噩梦了?
好像是见到白荔以后。
白荔,白荔……
金黄的火光犹如炙烤着大地的太阳,熏烫了他的脸。
为什么会感觉疼,不是在做梦吗?
苏堂玉抬眸,看见火光里逐渐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看见白荔站在浓重的黑烟冒出的屋顶,无助地朝他看过来,“堂玉、堂玉救我……”
他什么都来不及思考,只觉得心快要从胸腔中坠出,明明已经只是绝望地旁观着的他,再次不顾一切地冲向了火海……
“堂玉?苏堂玉?苏堂玉醒醒!”
不是红色的火光。
白色的,白色的墙壁。
苏堂玉坐了起来,拉住了说话人的手,“白荔……!白荔?”
“白荔?白荔不在这儿啊,你又做什么噩梦了?我叫医生来,没事了,医生说你只是睡眠不足,你这段时间状况太差了你知不知道。”
“我叫郑星纬也过来了,他等会儿就到。”周榕溪按了床头的呼叫铃,观察了他的神色,“司机联系我的时候,我都快吓死了。”
女人温柔的念叨,逐渐将苏堂玉拉回现实。
缓过劲来的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又被周榕溪按回了床上。
“还挂着水呢,你要去哪里?”
苏堂玉望了一眼手背的针头,淡淡地伸手就要拔掉这束缚着他的东西。
周榕溪就知道,每次都这样。
苏堂玉的父母离世的那两年,每次睡觉都陷入无止境的梦魇。
她和郑星纬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这样的事情。
好久没见这场景,她还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周榕溪眼疾手快地拍掉他的手,想到男人刚刚一直叫着白荔,她开口道,“白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