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容闻言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微微躬身说:“是陛下教得好。臣妾一个后宫妇人,哪能教导储君国事?不过教他孝亲敬长罢了。”
“不过近日没听他提起沧州。”燕帝稍顿,笑问她,“可同皇后提过?”
“陛下就会打趣臣妾。”顾容接过帕子替他拭汗,“这些事情他即便说了,臣妾也不懂。”
“永绥是个有分寸的。”燕帝颔首,“皇后先回去吧,让文奂叫太子过来。”
“陛下这话说的。”顾容忍俊不禁,贴近燕帝耳畔轻声说,“太子就在外头呢,先前文公公来报,您让他等着。”
“怎么这当父皇的,能把儿子忘在外头?”
燕帝闻言怒道:“就你有嘴。”
顾容行礼:“臣妾不叨扰陛下了,若陛下得空便来未央宫坐坐。”
太子入内,与他擦肩时,顾容微微点了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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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霄终于被从柴房挪到了卧房,软塌锦衾,身边好些人侍奉,边上还小火煨着参汤。简直不能更奢靡。但他一连几日不省人事,多少山珍补药入不了口,只靠一口参汤吊命,此等厚待也未能睁眼瞧一瞧。
他如今的状况一向是蒋川华去查看,偶尔叶漪澜会照料一二。
余下几个不曾病过又不通医理的人,只躲在书房等他们。
“算日子,云京的人该到了。”谢旻允说,“我尚能再躲躲,你们两免不了要亲去看齐霄,都当心些。”
关月只觉得脑袋疼:“他每日的药都熬着吗?”
“空青盯着呢。”温朝时候,“药渣都留下以备后用,药自然是熬好倒了,他如今的命全靠参汤吊着,每日昏昏沉沉,即便见到云京来人也说不出话。”
今夜风大。
南星轻叩两下门:“姑娘,云京的人到了。”
第40章
关月嗯了声,饮尽茶说:“兴师问罪的人来了。”
谢旻允仔细看他们好一会儿:“你们连着两日没睡,还一整天不吃不喝,如今看着挺憔悴,正适合去应付。”
“我先过去。”温朝起身,“为了齐将军这病,我可是吃不下睡不着。”
“你就装吧。”关月说,“先过去,我马上到。”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老头,头发花白,还蓄着一把长白胡子,
一眼瞧过去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思。
温朝先去应付,关月和谢旻允姗姗来迟。
关月远远瞥见那老头:“这又是哪位啊?瞧着不像太监。”
谢旻允清清嗓子,低声道:“那是太医局年资最久的张太医。”
“为了齐霄?”关月长叹,“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谢旻允侧身,附耳与她说:“他早年受过顾家的恩惠。”
“你们顾家还真是手眼通天啊。”关月真心敬佩,“好事。”
关月想着,忽然笑出声。
她如今忽然发觉,圣贤书讲的道理虽高深有据,却大多纸上谈兵,有权有势才最要紧。像如今这样翻开来能让朝野震动的大事,朝臣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燕帝虽恼火,却依旧要和皇后琴瑟和鸣相敬如宾,不过申斥几句便轻轻揭过。
陛下明明一肚子火,却非得陪他们有来有回地做戏,真是想想都气得夜不能寐。
她稍理了衣袖,预备上前说话。
如今关月的疲惫是真的,她为了唱这台戏,险些将自己折腾病:“张太医远道而来,不如先歇息片刻。”
“不必了,还是先看看齐将军吧。早一刻看,或许还能挽回。”
“医者父母心,令人钦佩。”关月说着,领他们往齐霄屋里去,“幸而您来了,这一日日总不见好,我生怕是哪里照料不周。药方饮食都有记录,药渣也留着,张太医有什么想查问的尽管叫下人来回话。”
温朝立即接过话:“我今日晨还去看过,齐将军昏昏沉沉也说不了话,沧州偏远之地请不到好大夫,您看过了我们也安心。”
张太医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大约其中有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