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挪着小步往里看,小心翼翼观察祝师姐的情绪。
祝颂然看到她这副模样,笑问:“怎么鬼鬼祟祟的,怕师姐吃了你不成?”
“师姐,我以为你会偷偷抹泪呢。”
她本以为师姐会因离别而愁绪满怀,连安慰的话都想好了。
祝颂然放下手中的书卷,看向令颐,目光温婉平和。
“为何会这么想?”
她挨着祝颂然坐下:“因为,令颐喜欢一个人,肯定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才好。要是像师兄这样一走就是几个月见不到,我肯定会哭鼻子的。”
祝颂然笑着摇了摇头。
“令颐,有时候,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日后更好的相见。”
“就像你和燕小侯爷一样,纵使相隔千里万里,只要彼此心意相通,彼此牵挂,两颗心便会紧紧牵连。
“只要心意是近的,纵有千山万水相隔,又有何妨呢?”
心意相通?
令颐猛地怔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燕珩,这个名字仿佛从记忆的角落里被硬生生拽了出来。
是啊,燕珩,她名义上的未婚夫。
可不知从何时起,她似乎很少想起他了。
她的心里,似乎早已被另一个人填得满满的,几乎再容不下其他。
一种强烈的违和感与巨大的迷茫袭来,她的心口仿佛被一团迷雾塞住,又闷又慌。
那是什么?
那份几乎要溢出来的情感……到底是什么?
巨大的疑惑压在她心里,可她想不明白。
*
正月,京师下了场大雪。
金銮殿前积雪未化,官员们拾阶而上,压低声音议论着近日朝中风波。
一官员搓着手,叹气道:“唉,颜首辅这新政,追索权力滥用,严查侵占民田,这数月下来,可是实打实地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啊!”
“谁说不是呢?只盼着他点到为止吧,这要是真深挖下去,牵连太广,怕是连带着朝堂都要不稳啊!”
忧心忡忡的话化为白蒙蒙的哈气。
他们步入肃穆的金殿,心头的不安化作了冰冷的预感。
御座之下,颜彻一袭绯红官袍,身姿如松。
他手持奏疏,向垂帘后的幼帝和太皇太后禀报那几桩要案的最终处置结果。
当那几个名字被清晰念出,尤其是前任首辅杨连昌也赫然在列时,整个金殿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