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忠看着她这副兴高采烈、只当是去郊游踏青的天真模样,嘴角动了动。
他想提醒她,官船可不是邓知府精心安排的那种画舫。
上面别说伶俐贴心的侍女了,连寻常女子都难得一见,全是些糙汉子和冷冰冰的公文气。
可瞧着小姑娘那亮晶晶的眼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出发那日,天光晴好,阳光洒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碎金万点。
令颐扶着侍女的手,兴冲冲登上官船。
这船远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船体厚重,装饰也透着官家的威严。
扬州府衙的属官们垂手侍立,对此情此景早已是见怪不怪。
谁人不知颜阁老待这位妹妹,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几个侍女小心翼翼地将令颐护送上船,安置妥当,便齐齐福身告退。
令颐正新奇地东张西望,见状一愣。
“诶?你们不随我一起去吗?”
领头的侍女掩口轻笑:“姑娘说笑了,官船重地,莫说我们这些微末下人,便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若无公务在身,那也是万万不能登临的。”
“不过邓大人特意交代了,船上虽无侍女伺候,但一应茶水点心、时令鲜果,都给您备得足足的,就放在舱里小几上,您尽管享用。”
令颐一向被哥哥宠得不知规矩为何物,对自己这份特权也浑然不觉有何不妥。
她“哦”了一声,注意力马上就被河上的热闹景象吸引了。
与此同时,在官船核心的议
事厅舱内。
舱内光线略暗,颜彻抬眸,看向面前躬身肃立着数名亲卫首领。
“明哨按既定位置,甲板、舱门、舵室,不得松懈。”
他指着船板示意图,声如冰凌。
“暗卫,三人一组,轮值潜伏于船顶、水下、以及二姑娘舱室相邻的夹层。”
“盐枭耳目遍布,亡命之徒铤而走险,皆有可能。尔等首要之责……”
他目光扫视众人。
“无论在任何时候都要护住姑娘,她的安全高于一切,更高于本官。”
“尔等可听明白了?”
“是!属下等誓死护卫大人和姑娘周全!”
他们深知此话的分量。
说罢,几个身影悄无声息融入船舱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
船缓缓驶离码头。
令颐撑着伞,好奇趴在船舷边张望。